三皇子微微頷首，轉頭看向柯琦身邊，穿著一身戎裝的林孝。
「林孝，你手下的城衛軍要把好京城大門，不許任何帶甲之士進入京城！」
這條命令明顯是在防著趙青的京西大營，如果京西大營進京，被逼宮的人就是三皇子了。
可只要把京西大營攔在城外，就算借趙青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攻打京城。
林諾是張何費了大力氣，才捧到城衛軍主將這個位置上的，此時正是他報恩的時候，
「末將遵命！」
內城外城都安排妥當，三皇子這才騰出手來安排京城的事，他看著身形略顯瘦削的趙諾，
「這幾日在裡面吃了不少苦頭吧？」
剛從牢里救出來，甚至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的趙諾咧嘴一笑，滿不在乎地說：
「苦頭吃了一點，不過沒有城守府那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倒是清靜了幾天。」
三皇子看了一眼趙諾身上的衣服，笑著對他說：
「這樣的清靜日子，你以後怕是過不上了。」
「趙諾，從即刻起，你官復原職，回到城守府之後，讓那些衙役官差，把老五和趙青那邊的人都給我盯死了，他們一天出過幾次門，見過什麼人，全都要搞清楚！」
趙諾收斂臉上笑容，衝著三皇子拱手行禮，
「微臣明白！」
讓三人各自去忙後，三皇子和張何站在瀟湘院外，看著東方微微亮起的白色，輕聲嘆道：
「接下來，才是我們要面對的最大難關。」
張何從容地笑了笑，淡定地對三皇子說：
「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也會陪著你一起闖過去！」
......
微亮的東方，漸漸泛起魚肚白，整個京城開始有早點出攤，帶起淡淡的煙火氣。
五皇子從睡夢中醒來，洗漱更衣，坐著轎子來到宮門之外，準備上朝。
原本朝臣們在入宮之時，會與朝中友人聊幾句無關緊要的閒話，可今天竟然沒人說話！
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宮門口，一股凝重而肅殺的氣氛在眾人之間蔓延。
五皇子覺得有些奇怪，他下了轎之後，抬頭看了幾眼，很快就找到了田橋，
「田御史，這是出什麼事了？」
田橋面色凝重，衝著宮門方向努努嘴，用極低的聲音對五皇子說：
「殿下你看宮門口，值守的人數是不是有些不對？」
五皇子抬頭看去，果然看到，原本只有八個小兵值守的宮門，此刻竟然站著二十多人！
在這些人前面，柯琦穿著盔甲站在一邊，看起來是在欣賞日出，實際上卻是在觀察朝臣。
「柯琦不是已經被父皇調到兵部任職了嗎？他怎麼又回來禁軍了？」
只是一眼，五皇子的眉毛就緊緊擰在了一起，臉上帶著幾分憤怒之色。
柯琦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連父皇的旨意都不聽了！
「剛才有人上前跟柯琦打招呼，想套出點內情，可柯琦卻只是打哈哈，什麼都沒說。」
田橋的面色陰沉，他多年的官場浮沉，能敏銳地察覺到，局勢發生了自己不知道的變化。
「老師呢？他老人家應該來了吧？」
五皇子抬頭看看四周，很快就看到秦松的轎子周圍圍著一圈大臣，顯然都在打聽消息。
五皇子領著田橋走過去，只是輕輕咳了一聲，剩下的人不情不願地散開。
「老師，柯琦怎麼又到禁軍了？」
禁軍可是皇城最重要的武力，禁軍統領這個位置更是無比重要。
之前他們還為景帝換走柯琦高興，沒想到他這麼快又回來了，難道趙棠兒出什麼事了？
「這件事我也不知道，陛下沒有跟我說過。等一會上朝，見到陛下之後再說吧。」
秦松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原本有些慌亂的五皇子，聽到他的話立刻鎮定下來。
卯時，宮門準時打開，所有大臣魚貫而入，柯琦抱著胳膊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他們。
「末將拜見秦相。」
五皇子準備跟著秦松的肩輿進宮，可剛到宮門口，就被皮笑肉不笑的柯琦攔了下來。
肩輿上的秦松沒有說話，只是衝著柯琦點點頭，以他的資歷和地位，這樣做完全沒問題。
「秦相，宮中有令，今日上朝所有大臣，一律步行入宮，還請秦相下來，走幾步。」
柯琦知道秦松門生故舊遍布天下，雖然攔下來他，但言語之間卻十分客氣。
「柯統領，你什麼意思？老師坐肩輿進宮，那是父皇特許，你憑什麼讓老師下來走路？」
站在肩輿旁邊的五皇子眉頭皺起，帶著不滿斥責柯琦。
秦松年歲已高，又是朝中老臣，景帝為了照顧他的身體，特旨准他坐肩輿進宮。
這肩輿秦松已經坐了三年，沒想到今天柯琦竟然要讓他從肩輿上下來走路。
「五皇子，末將沒什麼意思，只是宮中有令，末將不敢不聽。」
「還請五皇子，老相爺莫要讓我難做。」
柯琦滿臉笑容地看著五皇子，言語之間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這是三皇子授意他幹的事，為的是給朝臣們一個下馬威，讓他們行事小心一些。
「柯琦，你簡直膽大包天！老師年歲已高，不良於行，你竟然讓他下來走路...」
五皇子聽到柯琦竟然堅持讓老師下來，滿臉怒色地盯著他，口中狠狠地訓斥。
連他這個皇子，都要對秦松客客氣氣，柯琦算什麼東西，竟然對老師這樣吆五喝六？
「五皇子，既然柯統領是奉命而行，那我們也不必讓他為難。」
肩輿上的秦松淡然開口，輕輕敲了幾下扶手，抬著肩輿的太監立刻把他放了下來。
「老夫雖然垂垂老矣，但這幾步路還是能走的。」
秦松從肩輿上下來後，臉上沒有絲毫怒色，反而還帶著淡淡的笑容，衝著柯琦誇獎道：
「柯統領秉公執法，鐵面無私，真是讓老夫心生敬佩。」
雖然是在夸自己，但柯琦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卻泛起一絲寒意，連忙讓開道路，
「秦相，請。」
五皇子狠狠瞪了一眼柯琦，扶著老邁的秦松，慢慢向宮中走去。
走到內城之後，秦松輕聲對身邊的五皇子說：
「宮中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