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目光相接，濃濃的不舍，委屈，心疼，離愁，交織在一塊，讓人忍不住鼻子發酸。
趙棠兒在那一瞬間，甚至想拉著韁繩回頭，至於家族，皇帝，聖旨，那些都通通不管！
可最後趙棠兒還是按下心中的衝動，衝著劉牧微不可察地點點頭，跟著大部隊出了城。
原本劉牧的眼中還有幾分賭氣，氣憤，可真看到趙棠兒出了城門，眼神立刻全成了不舍。
只可惜，他的不舍再多，也改變不了趙棠兒的主意，只能看著護衛軍離開。
最後壓陣的人是趙海，劉牧在他經過的時候，小聲對他說：
「等回京之後，記得給我發信。」
趙海微微點頭，自從上次跟王信交手後，他已經決定追隨八皇子。
這次跟趙棠兒一起回京，也有點做臥底，幫劉牧盯著朝堂風向的意思。
不過他心中清楚，劉牧提醒自己，固然有關心局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還是惦念趙棠兒。
護衛軍漸行漸遠，邊關的將領們臉上都露出悵然若失的落寞之色。
雖然跟護衛軍才相處了幾個月，但經過大小數戰，早就成了生死與共的兄弟。
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要回京。
「都別愣著了，跟我到將軍府議事！」
看著趙棠兒從城門消失後，劉牧眼中的不舍頃刻消失，冷冷地對眾位將領下令。
眾位將校都知道八皇子和趙小姐的情愫，現在趙小姐走了，八皇子肯定得狠狠操練他們。
周義和其他將校對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跟著劉牧回到將軍府。
「從今日起，我會搬出將軍府，離開居平關，暫居定城。」
坐在將軍府主位上，劉牧神色嚴肅地看著下面的將校們。
將校們聞言都是一愣，他們想到趙棠兒走了，劉牧肯定會做點什麼。
可誰也沒有想到，八皇子竟然也要走！
「八皇子，如今邊關剛剛穩定，而且還有互市之事需要坐鎮，你這時候不能走！」
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就是居平關主將周義，他臉上沒有即將掌權的喜悅，反而滿是擔憂。
當初奪回居平關，八皇子居功至偉，周義只是跟在後面撿功勞的人。
拿下居平關後，關中的糧草，輜重，餉銀，新兵，全都是劉牧的掌控下進行。
周義只要負責守關，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瑣事根本用不著他操心。
要是八皇子走了，這些事情就都會壓在他的身上，那種日子，周義想想都覺得害怕。
「殿下，關中數萬兄弟就對你一個人心悅誠服，要是你走了，我們連兵都沒法帶了！」
呂慶也站了起來，攤開雙手，無奈地勸著劉牧。
「殿下，你要是回定城，那我現在就解甲歸田，跟你一起回去。」
蘇恆一臉認真地看著劉牧。
其他將校自然也是各自找藉口，想要把劉牧留下。
雖然朝廷的旨意是讓周義做居平關主將，但關中的將士卻只認劉牧！
「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意，不過我已經決定回定城了，你們就不要再勸了。」
劉牧看著全都站起來的兄弟們，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笑容，
「居平關現在有兵有糧，而且周義冷靜謹慎，就算真有匈奴來襲，居平關也一定能守住。」
「互市之事已經有了定規，你們按規矩辦就行，不會出什麼差錯。」
「現在正是我功成身退的好時機，所以只能跟眾位兄弟，說聲抱歉了。」
說到這裡，劉牧起身衝著眾位將校拱手行禮，將校們連忙還禮。
「殿下，就算要走，也得讓兄弟們給你擺個踐行宴，不能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離開。」
周義又勸了幾句，見劉牧態度堅決，無奈地說。
「對，一定要給殿下踐行！」
這話一出，將校們紛紛附和。
劉牧也不是個磨蹭人，當即讓廚下準備，晚上在將軍府開踐行宴。
這一晚，居平關的將校們喝了很多酒，拉著劉牧說了很多肝膽相照的話。
就連往常為了守城，滴酒不沾的周義，都跟他喝了三大碗。
第二天天蒙蒙亮，劉牧和王信帶著親兵悄悄從南城門離開，沒有驚動任何人。
......
劉牧和親兵們騎的都是上好的戰馬，沒用多長時間就回到了定城。
眼看城外來了近百凶神惡煞的騎兵，城門官差點嚇破膽，連忙招呼人關城門。
等看清他們身上都穿著大齊戰袍，他這才放下心，顫顫巍巍地問：
「不知道各位軍爺是哪位將軍的部下？」
劉牧的親兵都是從新兵中挑出來的好苗子，平時王信訓練又嚴，自然不是城門兵能比的。
「我是八皇子親兵統領王信。」
王信催馬上前，將自己的腰牌拿給城門官，口中淡淡地吩咐，
「八皇子駕臨定城，讓城守沈默趕快出來迎接。」
上次劉牧送到京城的城守名單，景帝雖然沒有準，但同樣沒有駁回，算是默認。
沈默也在那份名單上，他現在已經是正兒八經的定城城守。
知道來人是八皇子後，城門官嚇得差點把腰牌掉在地上，連忙打發人去找沈默。
沒過多長時間，沈默帶著一幫人匆匆趕來，一邊擦汗一邊道歉，
「末將不知八皇子駕臨，有失遠迎，還請殿下多多恕罪。」
「這跟你沒關係，是我心血來潮想回來，所以沒讓人通知你。」
本來劉牧回定城，應該是先讓人打前站，等定城準備妥當後，劉牧再來。
可劉牧為了看看沈默這段時間幹得怎樣，故意沒打招呼，搞了個突然襲擊。
眾人在城門口敘了幾句舊，隨後劉牧便讓沈默帶路，一行人進城。
相比上次回來找王密的時候，定城又繁華不少，街上做生意，開酒樓客棧的人也多了。
百姓的臉上也有了笑容，明顯日子讓他們覺得有了奔頭。
見到這一幕，劉牧輕輕點頭，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沈默的確是個不錯的城守，
「沈默，這段時間你把定城治理的不錯，我會上奏朝廷的。」
沒想到沈默卻搖搖頭，臉上帶著一絲慚愧的微笑說：
「說起來，這是殿下的功勞，我只是沾了殿下的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