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互訴衷腸

  何修三人本來正在點驗軍陣,看到王信著急的樣子,知道事情不小。

  只能將事務交給手下校尉。四人一起騎馬往將軍府趕,路上趙海問道:

  「小姐今天要走,找八殿下告別一聲你也算正常,你怎麼這麼著急?」

  王信老臉一紅,帶著幾分不好意思說:

  「昨天我帶人想要軟禁趙小姐,沒想到趙小姐性格太過剛烈,竟然以死相逼。」

  「我怕她今天過來找殿下,也想脅迫殿下回京,所以才把你們三位叫來。」

  儘管王信說的很含糊,但何修三人都是沙場老將,立刻就猜出,劉牧當時肯定也在場。

  不過三人誰也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只是悶頭往將軍府趕,生怕去晚了出事。

  四人回到將軍府,詢問親兵得知,兩人只是在屋頂說話,並沒做其他事後,心暫時放下。

  將親兵趕走後,四人偷偷摸摸翻到屋頂的另一側,伏低身形,偷聽趙棠兒和劉牧說話。

  寂靜的清晨,風聲將兩人的談話一字不漏地送了過來。

  「我不留在居平關,你還會跟我爹提親嗎?」

  劉牧用力地點點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當然會,不過可能時間上要晚一點。」

  趙棠兒用力抿了一下嘴唇,大膽而小聲地說:

  「不管多晚,我都一定在京城等著你。」

  四人相識一笑,他們早就知道八皇子和趙棠兒兩情相悅,只是沒想到兩人現在才說破。

  只聽劉牧咕咚咕咚灌了幾口酒後,帶著一絲失落問道:

  「你就那麼想回京城嗎?難道留在這裡陪我不好嗎?」

  趙棠兒沉默片刻,從劉牧手中拿過酒罈,同樣灌了好幾口,然後才低頭說:

  「我其實在哪裡都無所謂,若是孑然一身,別說居平關,就算去匈奴王庭我都陪你。」

  「可我是驃騎將軍府的棠小姐,是府中最受寵愛的女兒。」

  「陛下下旨讓護衛軍回京,我當然可以不聽,就像你一樣,留在邊關想幹什麼敢什麼。」

  劉牧聽出趙棠兒的話中帶著一絲埋怨,不由得向趙棠兒的方向坐了一點。

  看著天邊慢慢染紅的雲層,趙棠兒的頭輕輕靠在劉牧的肩膀上,她低聲說:

  「可我留下,我父親怎麼辦?我哥哥姐姐怎麼辦?府中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怎麼辦?」

  劉牧嗅著趙棠兒髮絲上,淡淡的花瓣香味,帶著一絲疑惑說:

  「你爹不是父皇最信任的臣子嗎?你不回京這點事,他應該不會算在你爹頭上吧。」

  雖然景帝對劉牧並不好,但這個皇帝還是有些手腕的,干不出趙棠兒說的這種糊塗事。

  「劉牧,你知道什麼叫最信任的臣子嗎?」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趙棠兒說話也變得大膽起來,

  「不是說你幹什麼,皇帝都相信你;而是你做的每件事有皇帝的授意,他才會信任你。」

  「皇帝的信任是很脆弱的,只要有一點行差踏錯,他就會懷疑你。」

  「而當他開始懷疑你的時候,你就要開始倒霉了。」

  「所以,驃騎將軍別看表面上權勢煊赫,但實際上每天都走在懸崖邊上。」

  想要得到景帝的信任,驃騎將軍不能有任何逾規之舉,就連將軍府的公子小姐也不例外。

  只是境地對這些公子小姐的要求,肯定是小事不在意,大事不含糊。

  下旨召護衛軍回京,這是毫無爭議的大事,所以趙棠兒根本沒有選擇。

  「對不起,之前是我沒有想到你的難處,我自罰一杯。」

  劉牧沒想到趙棠兒還有這麼多難言之隱,沉默片刻後又灌了一大口酒。

  「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

  趙棠兒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之色,她也不想回到京城,那個滿是爾虞我詐的地方。

  正在偷聽的王信聽得到趙棠兒也不願意回京,用極小的聲音對三位統領說:

  「既然趙小姐也不想回去,那你們去勸她留下來唄!」

  趙海沒好氣地沖他翻了個白眼,

  「你剛才沒聽到趙小姐說嗎?她要是留下來,整個驃騎將軍府都要受連累的!」

  「這有什麼?」

  王信根本不懂官場上的事,瞪著一雙大眼說:

  「大不了我們派人把驃騎將軍府的人都接到邊關。」

  「到時候趙小姐不用回京,還能跟全家人團圓,豈不是兩全其美!」

  把當朝最有權勢的朝臣偷偷接到邊關?

  京城有禁軍,城衛軍,還有衙役,更別說隱藏在暗中,朝堂上那些大人上上下下的眼線。

  要是驃騎將軍真傻到有這個念頭,府里剛開始收拾,景帝和大臣們就已經收到線報了。

  三位統領對王信徹底沒話說了,只能無奈地擺擺手,示意他閉嘴。

  劉牧隱約聽到些聲音,但他已經喝醉,沒有在意,只是帶著幾分哀傷說:

  「今日一別,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

  趙棠兒坐起身子,從頸間解下一枚玉墜,上面還帶著淡淡的餘溫,

  「這是我出生那天,父親專門找千工樓的玉雕師傅給我做的,十八年來從未離身。」

  「今天我要走了,我把它送給你,你以後要是想我,就拿出來看看。」

  在天邊朝霞的掩映下,小小的玉墜反射出瑰麗的色彩。

  劉牧接過玉墜,放在手心裡看看,隨後僅僅地攥住,用力地點點頭說:

  「我一定會好好戴著它的。」

  趙棠兒看著劉牧將玉墜放到懷中,等了好一會他仍舊沒有其他動作,忍不住問道:

  「我都把貼身玉墜送給你了,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東西要送給我嗎?」

  大齊的男男女女都知道,當一個人把貼身之物送出去的時候,代表著兩人私定終身。

  可趙棠兒沒想到,劉牧根本沒經歷過這種事,更不知道自己也要送東西。

  喝得暈暈乎乎的劉牧,摸遍全身上下,都沒有找出一件值錢的定情信物。

  本來他在皇宮之中,就是人人欺負的地位,身上有點值錢的東西,也被人訛走了。

  離宮沒多久又被派到邊關,身上自然沒有與趙棠兒相配的值錢飾物。

  趙棠兒看著他這個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提醒說:

  「你頭上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