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棠兒說起匈奴異動跟自己有關,劉牧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他強裝鎮定地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後,疑惑地看著趙棠兒,
「棠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匈奴的異動怎麼會跟我有關係?」
趙棠兒的眼中帶著失望,憤怒,驚訝等的複雜情緒,口中緩緩地說:
「從昨天匈奴第一次來,我就在想,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按理來說,我們和匈奴的生意做得如火如荼,雙方關係前所未有的好。」
「就算真有人想要攻打居平關,也一定會被卓戈和商人們反對。」
互市開放之後,不光是大齊這邊的商人賺了錢,匈奴那邊也嘗到不少甜頭。
在有利可圖的情況下,匈奴商人們自然會極力勸說想打居平關的將領。
年年戰亂的邊關,甚至可能因此得到很長時間的和平。
「匈奴之中也有派系,願意和我們做生意的卓戈只是其中一派,還有其他派的人。」
劉牧輕輕舔了一下嘴唇,眼神想右下方飄了幾次,十分勉強地找藉口,
「卓戈又不是匈奴大汗,不可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有人想背著他打居平關,也很正常。」
其實匈奴現在在居平關之外,只有五千兵馬,不過劉牧並沒有告訴趙棠兒這個消息。
不然以她的聰慧,定然能立刻猜到,這是卓戈和劉牧在唱雙簧。
「如果真有匈奴將領想打居平關,他們會只派兩千人來嗎?」
趙棠兒直直地盯著劉牧,沉聲說道:
「就連草原上的小孩都知道,想打居平關,沒有三萬兵馬根本不可能!」
「還是說匈奴在草原上作法,只要每天派幾千人沖居平關放箭,就能讓我們不戰自潰?」
劉牧在心中痛罵卓戈,這個混蛋,應該多派點人,演的像一點!
「或許,這些人馬只是匈奴派出來迷惑我們的,真正的大部隊還在後面。」
儘管知道這個理由非常勉強,但劉牧還是硬著頭皮想跟趙棠兒解釋。
「這種迷惑有什麼用?匈奴派出兩千人馬放三波箭,他們的戰果對的起每天的人吃馬喂,箭矢消耗嗎?」
趙棠兒對兵書戰陣爛熟於胸,想在這方面騙她根本不可能。
「那你是什麼意思?」
劉牧緩緩閉上眼睛,不敢看面前氣憤的趙棠兒,沉聲問道。
「所謂的匈奴襲擾,根本就是有人為了某些目的,跟匈奴聯手唱的一出雙簧!」
趙棠兒緊緊抓住一字扶手,目光空洞地看著對面座椅上的花紋。
「那你說的這個人是誰?」
話說到這個地步,劉牧已經意識到,趙棠兒猜到了真相。
可他想知道,趙棠兒為了自己,會不會隱瞞這件事,讓自己順利留在邊關。
「這個人就是居平關之主,大齊八皇子,劉牧!」
趙棠兒紅著眼睛看著劉牧,聲音變得嘶啞,如同一隻受傷的雌虎,
「就是你在背後勾結匈奴,策劃了襲擾邊關的大戲!」
被指責的劉牧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似乎不屑於反駁,也好像無法辯駁。
畢竟身為齊人,他卻和匈奴不清不楚勾勾搭搭,這讓人很難接受。
「劉牧,我真的看錯你了!」
趙棠兒見劉牧不說話,心中的怒火更甚,伸手指著他說:
「我從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不忠不孝,無情無義之徒!」
「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還不如讓你戰...」
說到這裡,趙棠兒想起血戰居平關之時,死守城門不退的八皇子,她說不下去了。
「我只是不想回京摻和太子之爭,只想跟邊軍兄弟在一起,怎麼不忠不孝無情無義了?」
劉牧緩緩睜開眼睛,眼中帶著一絲憤怒。
他知道趙棠兒肯定會罵自己,可沒想到,她竟然罵的這麼狠!
「背著大齊暗通敵國,是為不忠;私留邊關不見父親,是為不孝。」
「不顧...邊關百姓死活,是為無情;勾結匈奴,無視邊軍兄弟所遭之險,是為無義。」
趙棠兒用力吸吸鼻子,轉頭和劉牧對視,
「你這麼做,難道不是不忠不孝,無情無義?」
聽到趙棠兒的話,劉牧臉上泛起一絲不屑的笑容,他歪著頭,冷冷地看著趙棠兒說:
「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
「找將軍,趙小姐!你說我勾結匈奴,策劃襲擾,請問證據何在?」
「無憑無據誣陷皇子,這可是大罪!」
被趙棠兒徹底激怒的劉牧,連棠兒的暱稱都不叫了,直接稱呼官職。
他知道,跟卓戈見面那天晚上,動用的是齊天社的兄弟,趙棠兒根本查不到任何蹤跡。
「我沒有證據,但我知道,這件事一定是你做得!」
趙棠兒眼中漸漸泛起水霧,倔強地看著劉牧,
「你敢看著我說,這件事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只要你敢說,我就信!」
「這件事當然跟我...」
劉牧看著趙棠兒委屈的表情,還有眼中閃動的水光,胸中的火氣一下被澆滅,
無奈地嘆了口氣,意興闌珊地擺擺手說:
「沒錯,這件事就是我做的。」
「現在你是準備昭告邊軍,還是告訴郭海真相?」
一路走來,趙棠兒幫了劉牧不少,兩人相處也極為融洽,他不想騙她。
如果趙棠兒真把這件事說出去,那便從此分道揚鑣,前情往事一筆勾銷。
「我...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趙棠兒的臉頰上有一道晶瑩的流光划過,到了頜下才發現,原來那是一滴淚珠。
「劉牧,你就跟著郭海回京城吧。」
「我用性命立誓,回京之後你絕對不會有事,若是出了差錯,我與你共赴黃泉!」
趙棠兒這話表面上是在勸劉牧回京,實際上卻是在向劉牧表明她的心意。
只要劉牧願意回京,驃騎將軍府必然傾盡全力保護他,就算趙青不願這麼做,趙棠兒也會跟他同生共死。
劉牧當然聽出了趙棠兒的意思,他心中有些意動,但隨即還是搖搖頭,冷冷地說:
「回京,終究要仰人鼻息。」
「這二十一年,我已經過夠了這樣的生活。」
「棠兒,你若真的有意,就留在邊關陪我,終有一天,我們必將光明正大地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