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之上,兩個小兵探頭探腦地向下張望,看到下面跳腳罵街的郭海,忍不住偷笑。
「將軍,咱們不管他嗎?」
兩人縮回腦袋,轉身來到城門樓里,將郭海此時的慘狀,一五一十地匯報給周義。、
昨天晚上周義帶人將郭海扔到城外,不過他也怕郭海真被凍死,所以在城門樓呆了一晚。
「管,當然要管。」
雖然城門樓里睡覺也不是很舒服,但比郭海在城外吹風強多了,周義伸了個懶腰,
「不過在管之前,咱們總得先把肚子填飽。今天的早飯送來了嗎?」
「送來了,還是老樣子,清粥饅頭鹹菜,將軍,我現在給你點進來。」
小兵聽到周義的話,轉身準備出去把早飯給周義點進來。
「不用了,咱們去城頭上吃,免得郭大人等急了。」
周義臉上露出一絲壞笑,領著兩個小兵,帶著一大堆熱氣騰騰的早飯,來到城樓之前。
「郭大人,你怎麼這麼早就跑到城外去了?可是準備回京?」
周義從垛口向下看去,只見郭海站在城門前瑟瑟發抖,凍的跟剛出生的小雞仔一樣。
他得意地咬了一口饅頭,含糊不清地問。
昨天郭海給周義挖坑,幸好周義明白其中分寸,立刻跟劉牧做了匯報。
現在只是讓郭海在門口凍上一會,已經是八皇子開恩的結果了。
「誰說我要回京城?昨晚有歹人夜闖我的府邸,把我綁到了城外!」
郭海被風吹了一夜,又冷又餓又渴,現在見到周義啃著大白饅頭,心中火氣更大,
「周義,你身為居平關主將,掌握關中所有兵馬,必須要給我個交代才行!」
昨天郭海才請周義吃飯,跟他說了請八皇子離開居平關的事。
晚上就被如法炮製,扔到城外,要說這兩件事一點關係沒有,郭海根本不相信。
「不知郭大人想要什麼...給我也來碗粥...交代?」
周義根本沒把郭海的話放在心上,轉頭讓小兵給自己盛了碗粥,邊喝邊問。
「周義,你欺人太甚!」
郭海看出周義是在故意戲弄自己,忍不住指著城牆上的人破口大罵。
被罵的周義也不生氣,反而還讓人把小菜送過來,吃的津津有味。
或許是太過激動,也可能是身體太弱,郭海在痛罵周義之後,忽然一頭栽倒在地。
周義試探著叫了兩聲,郭海仍舊沒反應,他趕緊讓人開城門。
再怎麼說,郭海也是朝廷派來的官,要是把小命丟在這裡,居平關一干人等都得挨罰。
小兵們七手八腳地將郭海扶起來,只見他面如金紙,雙唇發白,一副虛弱至極的樣子。
「趕緊抬回郭府,順便去營中將醫正陳守叫來。」
周義熄了戲耍郭海的心思,趕緊讓人把他送回府中,同時叫醫正診治,順便通知劉牧。
知道郭海出事,劉牧立刻帶著趙棠兒王信來到郭府之中。
「殿下,陳守正在屋中為郭海診治,應該沒有性命之憂。」
見到劉牧來了,正在中庭轉圈踱步的周義立刻上前匯報情報。
「周將軍,郭海再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官,你怎麼能幹出這種荒唐的事?」
趙棠兒面色沉凝如水,衝著周義就是一通訓斥,
「若是他真有個三長兩短,朝廷還能讓你做居平關主將嗎?」
雖然下面的人給趙棠兒匯報的時候,說是一夥身份不明的歹人,將郭海綁到了城外。
可趙棠兒在居平關呆了這麼長時間,自然能猜到,所謂歹人就是邊軍。
「趙將軍,你別生氣,這是我的意思,周將軍只是遵令而行。」
看著周義被趙棠兒訓得喏喏稱是,劉牧主動站出來扛下了所有的責任,
「昨天郭海找周義,想讓他綁了我扔到城外,我氣不過,就讓周義這麼做了。」
趙棠兒狠狠地白了劉牧一言,責備地說:
「郭海就是隨口一說,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劉牧陪著笑臉,說了幾句好話,總算是讓趙棠兒熄了怒氣。
不多時,陳守從房中出來,眾人立刻迎了上去,詢問郭海的情況。
「回稟諸位將軍,郭大人並無大礙,只是吹了一夜的風,又餓的不行,故此才會昏厥。」
「我已經讓人給他準備了吃的,還開了一劑祛風禦寒的方子,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聽到郭海沒事,眾人這才放下心來,該幹什麼幹什麼。
郭海也如陳守所料,當天下午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仍舊稱病不出。
晚上郭海讓人送帖子給趙棠兒,請她第二天中午過府一敘。
第二天,郭海早就擺上一桌酒宴,盛情招待趙棠兒。
在說過客套話後,郭海直接開門見山地說:
「趙小姐,你和八皇子是代天巡邊,如今居平關被奪回來,邊關十一城城守被換了一半。」
「你們巡邊的任務已經完成的異常出色,早就該啟程回京受賞了。」
「可如今你們寧願在居平關受苦,也不回京城,要是時間長了,陛下心中難免生疑。」
上次景帝下旨暗示,劉牧裝沒聽懂;這次景帝明旨讓劉牧回京,可他還是故意拖著。
這已經是光明正大的抗旨不遵,這次郭海要是無功而返,下次來的可就是京西大營的人。
「在居平關只是受苦,回京成卻要送命,陛下英明神武,定然能體諒我們的難處。」
趙棠兒輕輕抿了口酒,不由得想起劉牧中寒羽水那時的場景。
那時他躺在軟榻上,不住地咳血,自己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後來僥倖解毒,可還沒過兩天,就又有人想要他的命。
若不是營中加強戒備,王信及時救主,當時的劉牧定然會死在刺客刀下。
現在郭海來勸劉牧回京,趙棠兒很想問一句,回京幹什麼?讓那些刺客繼續殺他嗎?
「刺殺八皇子的主謀嚴錦,已經被陛下打入天牢,還讓趙青將軍徹查此事。」
郭海知道趙棠兒會用這個藉口搪塞,早就想好應對的說辭,輕聲對她說:
「何況八皇子終究是陛下的兒子,他能在邊關躲一時,難道還能在邊關躲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