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在京城沒有消息來源,只能從郭海這裡打聽點小道消息,所以摸不准景帝的心思。
郭海衝著劉牧伸出一隻手,將五指攤開,側著腦袋問道:
「八殿下,要是有一天我這五根手指裡面,有一天忽然抽筋跳了一下,你說我怎麼辦?」
「跳了就跳了唄,這根本不用管。」
劉牧不知道郭海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一臉無所謂地回答。
「陛下對你這件事也是這麼想的。」
郭海將自己的手拿回來,順勢整理了一下衣袖,帶著幾分勸告說:
「八皇子,你就是手指,陛下就是手掌,你做的再過分,也是他的兒子。」
「就算陛下真對這件事很生氣又能怎麼樣?罵你一頓,讓你老老實實反省頂天了。」
一件震驚整個朝堂的大事,在郭海口中,卻變得無足輕重,甚至只要挨頓罵就能好。
「三哥和五哥對此不可能沒有意見吧?」
劉牧覺得郭海說的結果太美好,美好到他都不敢相信,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問題。
「三皇子和五皇子上本參你了,還說應該立刻派人把你抓回去。」
上本參八皇子的那天,郭海就在朝堂之上,所有的事情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可當時激烈的爭辯,被他兩三句話帶過,重點放在景帝身上,
「當時陛下就把上本的兩人喝退,還說以後這件事不許再提。」
「三皇子和五皇子怕惹陛下生氣,也就把這件事擱在一邊不理了。」
這話讓劉牧愈發不解,五皇子之前很低調,不理自己勉強算得上正常。
老三一直想把自己置於死地,甚至派殺手刺殺,現在遇到這麼好的機會,說放棄就放棄?
「那換城守的事,父皇怎麼說的?有沒有通知吏部行文昭告?」
劉牧知道郭海肯定對自己隱瞞了一些事,假裝沒有發現,繼續問道。
「陛下沒提那些城守該怎麼處置,沒說把他們罷官免職,也沒有說讓他們走馬上任。」
郭海也看不透景帝到底是怎麼想的,可能是想看看劉牧之後的舉動再決定。
劉牧微不可察地點點頭,這個結果雖然不好,但也不算壞。
「郭大人,咱們也是老朋友了,我敬你一杯。」
劉牧給自己空掉的杯子倒上酒,舉杯衝著郭海笑著說。
雖然郭海說的,都是些京城人盡皆知的事,但在消息閉塞的邊關,這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劉牧在心裡,對郭海多多少少有一點點的感激。
「八皇子客氣。」
郭海端起杯子跟八皇子虛碰一下,一口將杯中的酒喝乾,隨後帶著幾分不滿說:
「八皇子,既然你當我是朋友,那我也給你說點老實話。」
里枯木和趙棠兒對視一眼,難道自己的誠意敢動郭海,他終於要說實話了?
只見郭海拿起桌上的酒壺,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對劉牧抱怨說:
「這邊關的酒實在是太差了,辛辣割喉,等咱們回京城的時候,我請你喝春雨醉!」
郭海將酒壺放回桌上,身子微微前傾,一臉得意地對劉牧說:
「這可是春雨樓的招牌好酒,入口醇厚,後勁綿長,保證你喝一次,這輩子都忘不了!」
劉牧有些失望,原本以為郭海會說點朝堂動向,沒想到說的全是吃喝。
「多謝郭大人美意,等以後回到京城,要是有機會,我一定跟郭大人去嘗嘗這春雨醉。」
眼看著劉牧對春雨醉不感興趣,郭海又接連說起京城的美食,玩樂,繁華。
若不是顧及趙棠兒在場,郭海恐怕已經把青樓名伎都說出來了。
剛開始劉牧還敷衍地附和兩句,後來越聽越覺得不對。
郭海的言語之間,老是說京城多好,邊關多差,似乎在有意引導。
周義等人沒有察覺到郭海話語之間的偏向,都贊同地點頭,邊關的確沒有京城繁華。
唯一察覺到這點的劉牧,眼珠輕輕轉了幾圈,故意跟郭海唱反調說:
「你覺得京城好,可我覺得邊關也不差。我寧願在邊關呆一輩子,也不回京城。」
這話一出,不僅郭海詫異,就連鎮守邊關的周義等人都愣住了。
他們天天呆在邊關,吃不上水果,喝不上好茶,穿戴破破爛爛,別的玩樂更是匱乏至極。
沒想到八皇子竟然說,願意在這種地方呆上一輩子。
「八皇子,你老是呆在這裡,於禮不合。」
郭海的反應最快,一臉地擺擺手說:
「哪有皇子一直呆在邊關的道理?陛下在京城,可一直都記掛著你呢!」
劉牧微微一笑,終於確定郭海說這些話是為了什麼,他贊同地點點頭,
「其實我在邊關也很記掛父皇,尤其是上次他被氣得舊病復發,現在應該好些了吧?」
聽到劉牧這麼說,雙頰泛紅的郭海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陛下的身體好不好,我們這些朝臣可不敢隨便打聽,這是犯忌諱的事。」
「八皇子要真是記掛陛下,就親自回去看看,京城的日子,可比這裡好過多了。」
劉牧將手中的酒杯放下,輕輕嘆了口氣說:
「京城固然繁華,但卻不是久居之所;邊關雖然貧瘠,但卻是讓人心安之地。」
「不說這些,我們再喝一杯!」
別人沒有聽懂,但郭海卻聽懂了,八皇子不回京城,是在擔心自己自身安危。
畢竟三皇子和五皇子都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在邊關還能偏安,回京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有陛下在,京城邊關都是心安之地,八皇子有些多慮了。」
郭海試圖打消劉牧的焦慮,讓他不要擔心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威脅。
「郭大人可被人刺殺過?」
見到郭海不依不饒,依舊試圖勸自己回京,劉牧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反問。
「這...微臣迄今為止,還未曾經歷過這種事。」
郭海被問的一愣,他是朝廷命官,又是文臣,平日最擅唇槍舌劍,真正的刀劍反而少見。
「我被人刺殺過,而且是三次!」
整間房忽然變得安靜,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劉牧。
劉牧豎起三根手指,如數家珍地說:
「第一次,是我搬出皇宮,入住皇子府之後,有刺客深夜潛入,想在府中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