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密說的話是真的，那麼貓眼換茶的問題，肯定出在匈奴那邊。
只是劉牧有些拿不準，卓戈在這件事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從卓戈之前對互市的支持來看，他應該是被手下商人騙了，稀里糊塗地被當槍使了一回。
可從大齊與匈奴的戰略角度來看，這次說不定是卓戈明知故犯，想要再次挑起戰火。
「我感覺卓戈應該是被人騙了，他對互市的熱切不像是裝出來的。」
雖然卓戈找麻煩那天，趙棠兒不在，但劉牧提出互市建議那晚，她可是全程見證。
當時卓戈眼中的欣喜絕不是演出來的，他這麼支持互市，不應該在這件事上找麻煩。
「只要卓戈是被騙的，那事情解決起來就容易多了。」
劉牧長出一口氣，這種事情最怕兩方各執一詞，你說你的，我說我的。
到最後只能是雙方都覺得吃了虧，弄得不歡而散。
......
第二次互市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這次的行商比上次翻了一番，居平關的路牌都不夠用了。
不過眾多商人的神色不像上次來的那麼興奮，反而有些緊張，不時還會看看王密。
「你們聽說王老闆那件事了嗎？」
一個客商壓低聲音對周圍的人說。
「{聽說了，這些匈奴真是奸詐，明明是他們自己要買，現在卻說咱們騙他們。」
上次跟王密一起來的客商，臉上帶著幾分憤怒和鄙夷，
「明明是他們想仗著關外的勢力欺負我們，反而還要給我們潑髒水。」
王密貓眼換茶的事，劉牧並沒有刻意封鎖消息，所以很多同來的客商都知道了。
他們很關心這件事的結果，想要知道以後跟匈奴能不能做生意，別賣了東西還得賠錢。
劉牧也想借這件事警告一下商人，賺錢可以，但不能太黑心，否則自己也不會保護他們。
「要是這樣，咱們為什麼還要跟匈奴人做生意？乾脆回去好了。」
說話的人是某個行商的親戚，第一次幹這種買賣，不解地看著商人們問道。
「第一次出來做生意，你亂問什麼？回去看貨！」
行商聽到親戚的話，腦袋都大了，連忙板著臉將親戚訓了一頓。
眾位客商面面相覷，發出一陣尷尬的乾笑，唯有一個白白胖胖的商人，慢慢悠悠地開口，
「這還不簡單？跟匈奴人做生意，賺的多唄。」
「一匹布在大齊，頂多賺一兩銀子，可要是拉到互市，最少能賺十兩。」
「要是能掙大錢，你以為我們願意提心弔膽地跑到關外，跟那些不洗澡的匈奴做買賣？」
大齊長期與匈奴敵對，現在互市剛開，行商們來這裡做生意，總感覺有些對不起大齊。
白胖子這番話，說到了他們心坎里，要不是為了多賺錢，沒人會跟匈奴做生意。
「老張，怪不得八皇子對你小子青眼有加，這看事情的角度就比我們強多了。」
剛才罵人的行商衝著張一田挑起大拇哥，既是謝他解圍，也是覺得他說出了心裡話。
「我這也就是跟八皇子學了點皮毛而已，算不上什麼。」
張一田嘴上客氣，但臉上的神色卻有幾分自得，
「告訴你們，只要老老實實跟著八皇子，保證將來的日子，越過越好！」
說話間，劉牧已經領著人馬將商人們送到互市之地，眾商人立刻開始找地方支攤擺貨。
王密讓夥計去占地方，做生意，自己跟在劉牧身邊，等著一會對質。
匈奴的商人，同樣進入互市，開始把自己帶來的貨物都擺出來。
不過默契的是，大齊商人沒有去匈奴那邊；匈奴商人也不過來大齊這邊。
大家都在不住的探頭張望，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一樣。
「老張，看來匈奴人也知道了王掌柜的事。」
行商們沒事幹，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聲地討論著。
「事情就是他們那邊鬧起來的，他們當然知道了。」
張一田摸著大拇指上，翠綠翠綠的扳指，歪著腦袋說：
「要是這次王掌柜把貓眼退回去，咱們可都得多個心眼。」
「什麼意思？」
行商們雖然走南闖北，但還是第一次出關做生意，對這地方的規矩不熟，只能問張一田。
「別收那些明顯比你的貨值錢的東西。」
張一田臉上泛起冷笑，提點著初次出關的商人們，
「要是人家也用貓眼買你的貨，最後給你來這麼一招，你受得了？」
行商們恍然大悟，如果真是這樣，匈奴等於白拿了他們的貨，這樣買賣自然做不下去。
「那要是咱們贏了呢？」
旁邊的行商眼珠一轉，臉上帶著奸詐的笑容低聲說：
「是不是咱們就能隨便坑匈奴的東西了？」
見到眾人都看向自己，張一田忍不住笑了，看著那個行商說：
「沒想到你小子腦筋轉的這麼快。」
「不過你這想法行不行，還得看一會那個匈奴商人是個什麼下場。」
「要是從輕發落，你的想法能試試；要是從重處置，那你還是老老實實做生意吧。」
眾多行商輕輕點頭，張一田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
......
看到行商們進入互市後，只是聚在一起聊天，沒有任何談生意的意思。
劉牧心中大概猜到，他們在想什麼，轉頭衝著王密打趣說：
「老王，今日之後，你就是整個互市，最出名的大商人了。」
坐在後面馬上的王密，臉上滿是苦笑，帶著積分無奈說：
「殿下別笑話我了，要是誰願意，我可以把這個位置讓出來給他，順便送十兩銀子謝禮。」
王密周圍的人不由得哄堂大笑，連趙棠兒都忍不住莞爾。
這是一個騎兵從匈奴方向奔來，跑到劉牧身前大聲回報，
「殿下，對方同意各帶十人，在互市之中進行對質！」
剛才劉牧看到互市之中的商人沒有動作，立刻猜到他們也在關注貓眼換茶的事情。
於是派人過去跟卓戈商量，就在互市之中對質，以保公平，不出所料，卓戈答應了。
劉牧轉頭看著王密，臉上再無剛才的輕鬆之色，低聲說道：
「老王，今天可全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