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密是個商人，上次得了那麼大的甜頭，這次的貨自然要翻倍，肯定等最後幾天才回來。
貓眼的事越早弄清，留給劉牧的應對時間也就越多。
「你們幾個過來，給邊關十城的城守傳信，讓他們幫忙在調查王密的下落。」
劉牧略微思考，叫過自己身後的親兵，淡淡地吩咐道：
「一旦發現王密行蹤，立刻讓人帶他親來見我，我就在定城等著。」
現在居平關外坐鎮的人是卓戈，所以劉牧不太擔心匈奴會偷襲居平關。
親兵們領命而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閒下來的劉牧和趙棠兒，牽著馬在街上閒逛。
匈奴被趕走後，定城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祥和，街上的小攤也漸漸多了起來。
「我好像在這邊，還有一件小事沒辦完。」
兩人逛了一會，劉牧看到一個年輕人背著口大黑鍋從自己面前走過，忽然想起一件事。
「小事？你在定城還能有什麼事？」
趙棠兒拿起一顆骰子大小的炒麵果扔進嘴裡，昂著小臉看著劉牧問道。
自從匈奴被趕走後，劉牧不是在其他幾城奔波，就是在居平關鎮守，定城反而很少回來。
這件事能讓劉牧記得這麼清楚，想來也沒有他說的那么小。
「等到了地方，你一看就知道了。」
劉牧賣了個關子，領著趙棠兒走了小半天，終於在一家鋪子面前停了下來。
「這件事你竟然還記得！要不是你今天帶我來，我都想不起來！」
聽著鋪子裡面傳來叮叮噹噹的打鐵聲，趙棠兒臉上露出笑意。
上次劉牧帶她來過這家鐵匠鋪，還和那個打鐵的師傅打了個賭，讓那位師傅造個東西。
算算日子，約定的時間早就過了，也不知道師傅把東西早出來沒有。
「走，咱們進去看看。」
劉牧見到趙棠兒想起來了，笑著將韁繩交給親兵，自己和趙棠兒走進了鐵匠鋪。
「這位客官，你要點什麼？」
迎客的還是上次那個夥計，只是劉牧和趙棠兒認出了他，他卻沒有認出兩人。
鐵匠鋪平日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劉牧和趙棠兒又只來過一次，夥計不記得很正常。
「我是來取我定做的兵器，不知道你們師傅打造出來沒有？」
劉牧微微外頭看著夥計，要是石堅能做出來，那可是一件大好事。
「不知道客人你的尊姓大名？定做的兵器是刀劍，還是奇門兵器？」
定城地處邊關，每日前來買兵器打造兵器的人不少，夥計根本沒反應過來。
「上次下了一百兩定金那個。」
趙棠兒偷瞄劉牧，只見他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笑著補充了一句。
「一百兩定金...是你！」
聽到趙棠兒提起一百兩定金，夥計立刻反應過來，面前坐著的人是誰。
畢竟這年頭能拿出這麼大一筆錢的人太少了，鐵匠鋪遇到這種情況更是少之又少。
他一臉驚恐地看著劉牧，大聲地衝著後面打鐵的地方喊道：
「師傅，不好了，討債鬼上門了！」
話音剛落，夥計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捂著嘴巴向後院跑去。
聽到夥計的稱呼，劉牧滿臉鬱悶，趙棠兒捂嘴偷笑。
明明是客戶上門，卻被夥計喊成討債鬼，顯然這跟那位打鐵師傅脫不了關係。
不過幾個呼吸，後院的打鐵聲全部都停了下來，上次見過一面的石堅，走了出來。
他身後還跟著一大幫肌肉隆起的壯碩漢子，個個對劉牧怒目而視。
「石某見過兩位公子。」
今天的石堅，全然看不到初次見面的自負，眼神中竟然還有幾分淡淡的苦澀和心疼。
「石師傅，不知道我上次讓你造的東西，你可曾造出來了？」
劉牧看到石堅的表情，心中已經將結果猜的八九不離十，但還是抱著僥倖問了一句。
「公子大才，石某自愧不如，你要的東西我沒有做出來。」
石堅臉上閃過一絲羞愧，想想當初在劉牧面前放下的狂言，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原本以為要造劉牧畫出來的東西很簡單，可直到上手後，才發現這個東西難到了極點。
不是模具扛不住，就是兩塊鐵打不到一塊，各種問題層出不窮。
「沒造出來？我猜也是這樣。」
這個答案並不出劉牧的預料，畢竟大齊的工業水平，煉鋼水平都比他的時代差太遠了。
光憑鐵匠一個人，就想造出那麼大個玩意，實在是有點難為他了。
可劉牧的感慨，卻被石堅當成了嘲諷，他面色脹紅，咬著牙對徒弟說：
「去把東西拿來。」
劉牧忍不住一愣，石堅不是說沒有成功嗎？現在又讓他徒弟去拿什麼？
不多時，徒弟拿回來一張銀票，一步一步挪到劉牧深淺，將銀票遞了過去。
「石師傅，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著面前的銀票，劉牧有點不理解石堅要幹什麼。
「公子，石堅技藝不精，沒有造出公子想要的兵器，這一百兩定金自然要還給你。」
石堅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按照行內規矩，賭約輸了，不管你是要十倍賠償，還是摘了我的招牌，我都絕無怨言！」
「師傅，不能這樣！」
「師傅，這人分明就是故意設計害你！」
「師傅，咱們把這兩個壞人趕走，繼續做咱們的生意！」
身後的徒弟們聽到石堅的話，紛紛大叫，想要勸他不要承認賭約。
十倍賠償，便是一千兩。
石堅打鐵這麼長時間，也不過攢下三四百兩銀子，不足之數，只能把鋪子賣掉補齊。
要是摘了招牌，石堅以後就只能去別的地方；另謀生路，不能再干打鐵的老本行。
不管是那一條路，都足以讓石堅，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都給我閉嘴！」
石堅轉頭看著徒弟們，眼眶微紅，但仍舊硬氣地說：
「願賭服輸！既然咱們技不如人輸了，那麼就該按照行里的規矩來！」
「你們記住，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數！」
徒弟們個個眼眶含淚，注視著師傅，似乎要將石堅的樣子牢牢印在腦海之中。
旁邊坐著的劉牧哭笑不得，他鬱悶地開口，
「你們不要這樣行不行？好像我是什麼壞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