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帶著人馬感到居平關西側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
他讓之前來此查探地形的唐勝領路,一行人很快就來到最適合潛入的位置。
蹲在崖邊看了一下地形,確認沒什麼問題後,劉牧命令所有人,抓緊時間休息。
夜深人靜的子時,值守的兵丁將眾人叫醒,親兵們沉默地吃著乾糧,時不時喝一口小酒。
一股難以言說的壓抑與煩悶在眾人心頭縈繞。
誰也不知道,今夜之後,自己還能不能回來;但沒有任何人在這時候提出離開。
「今夜,我們兵分兩路。」
補充好體力後,劉牧將親兵們召集到一起。
「王信唐勝領一隊,放火燒掉他們的糧草,輜重,火勢越大越好,火點越多越好。」
「我領一隊,負責攻下城門,接應周將軍。」
潛入城中以後變數太多,劉牧不能安排太過詳細的任務,只能讓王信唐勝隨機應變。
「殿下,還是我去攻城門吧!」
王信和唐勝都搶著攻城門,他們知道這個任務危險,但正因為如此,才不能讓殿下冒險。
「用不著,城門值守的兵丁最多十人,我帶的人足夠幹掉他們了。」
連趙棠兒都勸不動劉牧,王信和唐勝這兩個手下,自然就更不可能讓他改變注意。
劉牧輕輕搖頭,其實放火和攻城門兩件事的難度差不多。
只是一個放火之後,就能快速逃走;另外一個必須要堅持到周義進城。
「我讓你們帶的紅巾都帶在身上了吧?聽到南門喊殺聲起,立刻紮上紅巾。」
「不然沒死在匈奴人手裡,反而被自己人幹掉,那可就太丟人了。」
眾多親兵摸摸懷中的紅巾,發出一陣輕輕的笑聲。
「時間差不多了,行動!」
劉牧看了一眼天上的月色,領著一眾親兵來到選好的崖邊。
兩個使鉤爪的好手,拿著鉤爪晃了幾圈,隨後借著慣性一盪,穩穩地搭在西城牆上。
眾人幫忙將鉤爪固定好,兩個戰力剽悍的親兵順著繩子摸到城牆上,確認沒人後,輕輕晃了鉤爪的繩子三次。
見此情形,劉牧和王信帶頭,剩下的親兵全部借著繩索,來到西城牆上,開始行動。
......
午夜子時,周義神色凝重地帶著人馬往居平關趕。
離居平關還有五里左右,周義讓身邊的親兵傳令,大軍銜枚裹蹄,不許發出一絲聲音。
月色下,七千騎兵無人說話,沉默趕路,恍若從地府爬出來的陰兵一般。
到了居平關一里左右,周義讓親兵在一個高處盯著城門。
只要城門打開一條縫隙,立刻回報,他馬上帶人衝過去。
「周將軍,你說八皇子能打開城門嗎?」
周義靠在一個背風的角落閉目養神,耳邊卻忽然傳來一個女聲。
「趙小姐?」
原本雙目緊閉的周義立刻睜開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剛才說話的人,臉上神色驚詫莫名!
那個剛剛來到周義身邊的人輕輕摘下面巾,正式應該在定城坐鎮的趙棠兒。
「趙小姐,你怎麼也來了?」
此刻的周義欲哭無淚,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喑啞,顫抖。
本來一個八皇子已經夠讓他手忙腳亂了,沒想到驃騎將軍的千金也跟了過來。
「周將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八皇子能來,我趙棠兒就不能來了嗎?」
見到周義想哭哭不出,想笑笑不動的表情,趙棠兒故意板著臉說。
原本趙棠兒是想在定城坐鎮,可後來仔細琢磨了一下,才發現自己被八皇子騙了。
他們今晚要打開南門奪取居平關,匈奴定然被他們攪的暈頭轉向,哪還有精力攻定城?
明顯是劉牧害怕趙棠兒在居平關出事,所以找了個藉口,想把她困在定城,以策安全。
識破奸人詭計的趙小姐,自然要親自來居平關,找那個混蛋問個清楚。
所以她偷偷化裝混入騎兵隊伍,一路跟著周義來到了居平關。
「八皇子能來,您當然也能來。」
周義知道,趙棠兒肯定趕不回去,必須得想辦法保證她的安全。
不然八皇子和驃騎將軍的千金,全都戰死邊關,陛下和驃騎將軍就算把他扒皮抽筋,都泄不了心頭之恨。
不過能在破關之夜,收攏近萬敗兵的周義,自然不是一般人,他很快就想到一個辦法。
「趙小姐,你一會率領預備隊留在城外,如果哪處兵力不足,我會派人通知你去支援。」
其實周義已經想好,自己帶著六千騎兵殺進居平關,等將裡面的匈奴殺的差不多,再派人把趙棠兒叫進去。
這樣她能混個軍功,也不至於會有性命之憂,簡直是一舉兩得。
沒想到趙棠兒一眼看穿了周義的小九九,嘴角微微勾起,淡淡地說:
「周將軍,嚴格來說,你我同為副將,乃是平級,你指揮不了我。」
「等一會居平關城門大開,我一定會是第一批入城的人,誰也不能阻擋!」
看著趙棠兒堅毅的神色,周義兩條眉毛都要皺成一條了,這叫什麼事啊!
皇子自己管不了,將軍府千金,自己還是管不了,偏偏不管還不行!
無奈之下,周義只能安排幾個戰力出眾的兵丁跟著趙棠兒,免得她真出什麼事。
......
居平關西城牆。
王信和唐勝帶著人從牆邊的過道悄悄溜了下去,往城北糧倉而去。
劉牧領著人來到城下,剛想和王信他們一樣,悄悄靠近南城門。
可一隊巡邏過去的匈奴士兵,忽然讓他靈機一動。
他讓人去營里偷了幾根火把,自己帶著人,拿著火把明目張胆地,開始在居平關里巡邏。
因為天色太黑,再加上匈奴沒想到齊人敢混進來,一路上,竟然沒人查他們身份!
劉牧就這樣帶著一大堆齊軍招搖過市,漸漸來到他們計劃的行動地點,南門。
在離南門還有十幾丈遠的時候,劉牧停下來仔細觀察了一下。
南門的守軍不算多,只有十二個。其中六個縮在牆角躲風,四個在烤火,只有兩人站崗。
可因為站位太散,根本不可能同時將十二個人殺死。
只要這十二個人里有一個活口,就能立刻發出警報,驚動全營的人。
那時,劉牧和他的手下,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