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在殿上吐血,回到後宮又昏迷不醒,這怎麼看,都不是一件好事。
偏生這幾個御醫又磨磨唧唧,甚至當著他們的面開小會,三皇子自然忍不了。
「回稟三皇子,不是我們診不出來,實在是陛下的病症太奇怪了。」
見到三皇子發火,三個御醫滿臉愁容地說:
「如果只是肝火虛浮,急怒攻心,服兩劑潤燥去火的方子也就好了。」
「可陛下身有重疾,怒火傷了心肺,這才昏迷不醒。」
「你們全都是京城名醫,難道連父皇的病都治不好?」
五皇子見三個御醫猶猶豫豫,臉色也陰沉下來。
現在他是最希望父皇醒過來的人,不然無名無勢的他,根本抗衡不了手握重兵的三皇子。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罕見病症,所以臣等才悄悄商量,給陛下用些什麼藥。」
中間的御醫躬身行禮,向幾人求情,
「請賢妃娘娘,三皇子,五皇子開恩,再給我們一些時間。」
「那便再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
賢妃看三個御醫也算盡力,鳳首輕點,又寬限了一會,幾人連忙去商量藥方。
「父皇病重,我府里還有一隻百年老山參,說不定能救醒父皇。」
五皇子的眼光在房中轉了一圈,想了一個藉口準備脫身。
「賢妃娘娘,三哥,我回府一趟,用不了多久就回來。」
賢妃看到五皇子準備要走,一時不知道,要不要把他留下。
要是把他留下,景帝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兩個兒子,這無疑會削弱興兒的孝心...
就在賢妃準備點頭的時候,忽然看到站在房間門口的李英,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這下賢妃立刻改了主意,點頭變成搖頭,淡淡的說:
「宮裡什麼藥材都有,不缺你那一根老山參。你還是在這等著你父皇醒來吧。」
「我那跟老山參效力特別足,不信我回府拿來給您看看!」
五皇子見賢妃不讓自己走,心中立刻覺得不好,轉身就要往外跑。
三皇子不待賢妃開口,孔武有力的身軀一步邁過,直接擋在房間門口,冷笑著說:
「今日沒有母妃點頭,誰也不許離開這個房間!」
五皇子面色灰敗,頹然地坐回到椅子上,他知道,消息傳不出去了。
這時候賢妃也琢磨過來,五皇子所說的回府拿參,根本就是藉口。
其實他是想把景帝病重的消息傳出去,到時萬一景帝有個三長兩短,他早就做好了準備。
「娘娘,我們的藥方開好了。」
三位御醫終於商量好了,他們將一張墨跡未乾的宣紙,遞給賢妃。
「李公公,立刻派人去抓藥回來。」
賢妃掃了一眼,隨手將藥方交給李公公。
「請娘娘放心,我親自去抓。」
李英雙手捧著藥方,去藥房照方子抓好藥,又找了兩個侍女輪流煽火煎藥。
等藥煎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李英端著一個明黃色的團龍小碗,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我來吧。」
賢妃接過小碗,用瓷勺盛路一勺藥湯,輕輕吹至微熱,順著景帝的嘴巴灌了進去。
一碗藥湯喝完,眾人又等了半個時辰,這才看到景帝緩緩睜眼。
「陛下,你可嚇死臣妾了。」
看到景帝正眼,賢妃早就準備好的淚水立刻流了出來。
「我就知道父皇肯定會扛過這一劫!」
「父皇果然洪福齊天!」
三皇子和五皇子同時開口,只是三皇子看起來,好像沒有五皇子那麼高興。
唯一發自內心高興的,只有三位御醫,既然皇上醒了,他們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朕的頭有些疼...」
景帝用手撫著太陽穴,眉頭緊皺,面色不快,他看著床上的幔帳,疑惑地問:
「朕記得,朕不是剛剛退朝嗎?怎麼突然之間就到這裡了?這是哪裡?」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陛下怎麼會問這些問題。
最後還是跟景帝時間最久的李英上前行禮,大膽地回答:
「陛下,這裡是賢妃娘娘的瀟湘院,您退朝之後就來這裡了。」
「只是剛進門就暈倒了,幸好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三位御醫妙手回春,一劑湯藥讓您醒了過來。」
「原來如此。」
景帝閉目思索片刻,發現腦海中的情況跟李英說的大差不差,輕輕點了點頭。
然後就掙扎著要坐起來,賢妃立刻上前扶他做好,還在他背後墊了好幾個枕頭。
坐起來之後,景帝一眼就看到三皇子和五皇子,他眉頭微皺說:
「老三,老五,你們兩個在這裡幹什麼?」
精通權謀之術的景帝立刻想到,這兩小子不會是聽到自己昏了,過來探聽虛實的吧?
「兒臣見父皇在殿上吐了口血,故此前來看望父皇。」
五皇子早就想好了理由,此時不卑不亢地說。
「兒臣也是一樣。」
開口遲了的三皇子,十分勉強地對景帝說。
「難得你們有這份孝心。」
景帝銳利的目光在二人臉上掃了一圈,不置可否地誇了一句。
這兩人探望是假,探聽是真,不過言談舉止之間,倒是挑不出什麼錯來。
此時景帝不由得想起遠在邊關的老八。
以他在邊關展現出來的凌厲手段,不知遇到自己昏倒這種情況,會做出何種反應。
「勞煩幾位御醫,再給我診診脈,看看情況如何了。」
御醫們上前,給景帝診過脈後,淡淡地說:
「陛下脈像雖然虛弱,但很是平穩,再次幾劑方子,就能好起來。」
「不過陛下龍體抱恙,日後要制怒戒嗔,平淡沖和,方能慢慢調理過來。」
景帝一年前就身染重病,幸好有世間最好的大夫,最頂級的藥材,才把他的病情壓住。
不過這次被卓戈一起,不僅傷了心肺,連之前壓住的重疾,也有些捲土重來的徵兆。
不過御醫們不敢當面直說,只能委婉建議。
「朕國事繁忙,日理萬機,怎麼可能做到制怒戒嗔?」
景帝苦笑一聲,吩咐旁邊站著的李英說:
「賞三位御醫一人百兩紋銀,退下吧。」
等御醫走了之後,景帝靠在賢妃肩上思索片刻,閉著眼睛說:
「把輔國大將軍,內相,驃騎將軍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