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帶著調笑之意的蘇恆,頓時一驚,下意識地向劉牧看去。
只見他正站在一群小兵中間,嘻嘻哈哈地跟小兵討論誰贏誰輸。
完全看不到一點皇家風度,反倒像是隨處可見的普通人。
「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蘇恆雙眉緊鎖,又驚又疑地看看劉牧,又看看呂慶,低聲問道:
「他當真是八皇子?」
旁邊的校尉們紛紛向呂慶頭來目光,等著他說這是玩笑話。
不怪校尉們不相信呂慶,只是劉牧的舉動太反常理。
莫說定城這種窮鄉僻壤邊關小鎮,就是在京城,皇子也是高高在上。
要是想去犒勞三軍,定然是將軍迎接,統領作陪,校尉們能遠遠看上一眼就不錯了。
可今天,八皇子不僅親自把豬羊送到軍中,而且還和他們同桌吃飯閒談。
甚至怕眾人不能盡興,主動讓自己的護衛出來表演助興節目。
這樣的待遇讓校尉們不敢相信,甚至希望呂慶告訴他們,這是玩笑,他們才能放心。
「我犯得著在這種事上開玩笑嗎?」
呂慶在眾人的注視下,輕輕搖搖頭,隨後小聲叮囑。
「不過八皇子現在還不知道,我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你們口風都緊一些。」
校尉們緩了好一會,這才相信劉牧就是八皇子。
隨即他們心中便生出一陣感動,八皇子紆尊降貴,親自犒勞三軍,自己要牢牢記住這份情義,日後多殺幾個匈奴狗報答他!
「八皇子...怎麼會在你的軍中?」
顧庭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問題。
八皇子此行帶著三千護衛軍,就算勞軍,也應該是在護衛軍,沒道理改到呂慶這裡。
「還不是因為陳一車那個王八蛋。」
呂慶提起這件事,心裡就氣的不行,陰著臉對同袍們說:
「他竟然讓八皇子出城巡邏!」
「要是八皇子真出點什麼事,就算陳軒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什麼?陳一車讓八皇子出城巡邏?」
顧庭等一眾校尉聽的目瞪口呆。
原本他們以為八皇子親自勞軍,已經是今天最出乎意料的事。
沒想到陳軒的想法更是高了所有人一籌!
派皇子出城巡邏,真虧這王八蛋想的出來!
「這個王八蛋,現在越來越過分了,竟然連八皇子的安危都不顧了。」
顧庭的拳頭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剩下的半碗肉輕輕顫了一下。
「不行,我們得想個辦法保護八皇子,絕對不能讓殿下出一點事。」
儘管校尉們對陳一車恨得牙根痒痒,但他畢竟是定城現在唯一的將軍。
校尉們就是再不滿,也不能質疑將軍的決定。
「我營里有幾個好手,明天給你送過來。」
蘇恆很快就想到折中的辦法。
「你找藉口,把這幾人安插到八皇子的巡邏小隊中。」
「萬一遇到什麼危險,他們可以保著八皇子安全回來。」
「我那裡也有好手。」
顧庭覺得蘇恆的辦法可行,立刻也要派人過來。
剩下的校尉,紛紛表示自己那裡也有好手。
這些人可能有各種各樣的毛病,但能在邊關跟匈奴人拼命,便證明他們對大齊十分忠心。
「你們不用派人,你看那位。」
呂慶拒絕了統領們的好意,衝著正跟第五個小兵交手的王信努努嘴。
「這位的功夫可比咱們營里的人俊多了。」
「要是在軍中,不出三年就能升為統領。」
校尉們看到王信連戰五人,面不紅氣不喘,知道這是個絕頂高手,也就放下了心。
劉牧見王信已經戰至最後一人,立刻沖他使了個眼色。
王信心領神會,跟對方交手十幾招後,假裝腳下不穩,踉蹌了一下。
對手立刻眼睛一亮,抓住這個機會,將他摔倒在地!
校尉們在旁邊看的清楚,知道王信其實是故意賣輸的。
畢竟劉牧拿出五十兩花紅的時候,就是想炒熱氣氛。
要是營里最厲害的六個人,車輪戰都打不贏王信一個,那就變成羞辱了。
恐怕滿營的軍兵,得氣的連肉都吃不下了。
「好!」
看到王信被摔在地上,第一個拍手叫好的就是劉牧。
隨後營中緊張地盯著比武的小兵們,跟著叫好。
整座大營的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這是你的花紅。」
劉牧從懷裡拿出五兩金子交給勝者,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看著士兵們三五成群,興高采烈地討論著剛才的比武,不時還要比劃兩招。
劉牧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自己想要的氛圍。
「呂大人,我這勞軍宴辦的還行吧?」
「現在趁著諸位校尉都在,不如以水代酒,大家一起喝上一碗如何?」
不知道為什麼,比武結束後,劉牧感覺校尉們似乎比剛才拘謹了好多。
眼珠一轉,笑呵呵的向呂慶提議。
八皇子的話,呂慶自然不敢反駁,他立刻端起水碗。
「諸位,咱們以水代酒,一起干一碗!」
校尉們紛紛端碗,等喝完後,還特意把碗翻過來,示意自己喝乾淨了。
「呂大人,咱們全軍的校尉都來了嗎?」
劉牧掃了一眼舉碗的校尉,覺得人數有些少。
「這十幾位都是跟我有交情的同袍,剩下的六七人,那是陳將軍的親枝近派。」
「我們這些人可高攀不起。」
呂慶的話中明顯帶著一絲譏諷和鄙夷。
「就是,他們天天聚在一起,說的都是怎麼升官,怎麼發財。」
顧庭鼻中輕哼一聲。
「我們這些大老粗,就想著怎麼打仗,怎麼殺匈奴。」
「人家自然不屑跟我們交朋友。」
劉牧眨眨眼睛,立刻明白過來。
呂慶顧庭這些人,靠的是實打實的戰功,匈奴的人頭,才有今天的地位。
另外幾位校尉,應該是給陳軒送了錢,買來的官職。
「升官發財?他們跟著陳一車,還不夠發財的啊?」
劉牧故意叫了陳軒的外號,以便拉近自己和校尉們之間的距離。
「這些人都是給陳一車送了錢,才被提拔上來的。」
蘇恆提起這些人,話里話外同樣滿是厭惡。
「他們當了官,自然要把送出去的錢,加倍掙回來。」
「不然他們這官,不是白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