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說話的將軍不是旁人,正是沈逸和的好友,驃騎將軍陸子安。
謝玉璋看到是他,輕笑一聲,「原來是陸將軍,京都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陸將軍與沈逸和是知己好友,你為他說話,倒也是正常的。」
若是旁人,大概是不會與謝玉璋爭執的,然而面前的人是陸子安。
「太子殿下應該知道,舉賢不避親這個道理吧?
現在我是舉薦了沈逸和,若是殿下能找到其他比沈逸和更合適的人選,那在下自然不會堅持非他不可。」
一句話,讓謝玉璋變了臉色。
他倒是想要舉薦一個自己的人去辦這件差事,然而他手下多數是文官,並沒有幾個武將,更別提能跟沈逸和相比的武將了。
等了許久,也不見謝玉璋說話,陸子安冷笑一聲,「看來殿下也是認為沒有人比沈逸和更合適了是吧?」
言語之中滿是嘲諷的口吻,讓謝玉璋的臉色難看到不行。
倒是萬安,思索一陣,跟著道,「臣也認為,此行沒有人比戍邊大將軍沈逸和更合適了。」
他的這個舉動,旁人沒有什麼反應,倒是裴長清,十分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做聲。
沈逸和很快又變成了從前那個執掌兵權,意氣風發的戍邊大將軍了。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沈靜嘉還在侯府門前施粥,原本笑盈盈的臉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你說什麼?」
她看著剛剛帶來消息的南梔,開口問了一句。
南梔道,「剛剛才聽到外面都在說,說是咱們大少爺又要執掌兵權,去邊境守著,讓大盛國那些狼崽子好看!」
沈靜嘉的心沒來由的抖了抖,這是怎麼回事?
前世,沈逸和並沒有在這個時候外出打仗啊?
前世,沈逸和是在她嫁入太子府之後半年,因為大盛國突然發兵,才急急忙忙的去了前線,等到再回來的時候,就只剩幾件衣裳和殘破的鎧甲,連屍首都沒有找到。
當時的沈沖,斷了一臂,只單手捧著沈逸和的遺物,臉上的表情滿是憤怒,連看著她這個沈逸和曾經最愛的妹妹,都沒有一絲恭敬。
她當時還在奇怪,為什麼沈沖會這樣看她,可是來不及問,謝玉璋就衝上前給了沈沖一個巴掌,理由是,他不敬太子妃。
可憐當時的她還以為謝玉璋是多麼關心自己,連沈沖看自己的眼神都注意到了,卻沒想,根本就是謝玉璋害怕沈沖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這才搶先一步不讓他開口。
沒兩日,沈沖就突發疾病去世了。
她那會兒還以為沈沖是因為哥哥的死受了太大的打擊,這才支撐不住病倒的,直到前世身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一切都是謝玉璋的手筆。
只有沈逸和死了,兵權才有可能回到他的手上,而沈逸和一向疼惜她這個妹妹,那些不明真相的士兵,自然會更容易接納他這個曾經將軍的妹夫了。
沈靜嘉的思緒飄得老遠,直到旁邊的百姓感謝她,祝福沈逸和,她這才回過神來。
「大小姐您是菩薩轉世啊!
沈將軍也一定是戰神轉世,這次出征,必定大勝歸來!」
那老婦人說著就笑眯眯的離開了。
「太子妃您真是菩薩轉世,相信沈將軍此次出征,也必定能大勝歸來,他肯定是戰神轉世,必定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幾乎是一樣的話語,在沈靜嘉的腦海里迴蕩著。
前世,沈逸和出征之前,也有人跟她說過同樣的話,也是一個平民百姓,也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她突然慌張了起來,隨手抓了身邊的一個下人問道,「大少爺呢?
大少爺在哪裡?」
那下人也只是被安排在粥棚這裡幫忙的,哪裡會知道沈逸和的去處,他只得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沈靜嘉也顧不上前面還排著長隊等待施粥的百姓,將手中的勺子塞給旁邊的人,自己匆忙的進了侯府。
一旁的霍軟軟看到她的反常舉動,心也跟著沉了沉。
她沒記錯的話,沈靜嘉是從剛才聽說沈逸和要出征開始,就變的不正常了。
沈逸和是將軍,打了許多年的仗,面對大盛國更是經驗豐富。
更何況這次去,不過是為了震懾他們,而不是真刀真槍真戰場,沈靜嘉沒理由這麼慌亂才是啊?
別看霍軟軟平時大大咧咧沒個正行,可到底是大理寺卿霍剛的女兒,霍剛推理斷案的本事她就是沒能學個十成,多多少少也懂個五六成。
雖然面上不顯,但是霍軟軟心裡還是記下了這件事情,回家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嘻嘻琢磨了起來。
這邊沈靜嘉沒找到沈逸和,卻是找到了裴長清。
「長清哥哥!
我有事情想問問你。」
「嘉兒,我有事要跟你說。」
兩人同時開口,聽到對方的話,愣了一下,裴長清這才繼續道,「嘉兒你先說,是什麼事情?」
既然裴長清這麼說了,沈靜嘉就先開口了。
「我聽說,哥哥要去打仗了?」
裴長清有些意外的看了沈靜嘉一眼,「我想要跟你說的,也是這件事情。」
他說著,就將萬丞相在朝堂上那有些異常的表現告訴了沈靜嘉。
「好不容易才讓沈將軍交出的兵權,他們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還給他呢?」
裴長清的分析,讓沈靜嘉直接就白了臉色,站不住的跌坐在椅子上。
萬安能這麼放心的讓沈逸和去邊疆,那必定會安排後手的。
想到前世沈逸和的悲慘結局,沈靜嘉慌張了起來。
她重生而來,除了要報仇,為的就是守護好家人,怎麼,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告訴她,她的努力都白費了呢?
「他一定,一定在軍隊裡動了手腳,一定!」
沈靜嘉有些語無倫次了。
遇到這種事情,她突然就慌亂了起來,猛的抬頭看向裴長清,「那,那聖上有沒有說,哥哥他什麼時候出征?」
裴長清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此刻,怕是已經出城了吧。」
這麼快?
那,前世那個奸細,是不是也會比前世更快動手?
一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沈靜嘉就坐不住了,她好好的想了想,這才想到一個人。
顧不上別的,她急急忙忙的就出了門,連身後的裴長清都來不及招呼。
知道她擔心沈逸和,裴長清倒是沒有生氣,只是冷靜的跟在沈靜嘉的身後,想要看看她想做什麼。
她現在的情緒不穩,他最好是盯著一些,省的她情急之下做出什麼錯誤的決斷。
沈靜嘉倒是沒有裴長清想的這麼脆弱,只是突然而來的消息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罷了。
現在有些冷靜下來,她出門就直接往定安侯府上去了。
見到是她,守門的大爺忙進去通報,不一會兒,一個一身黑衣的年輕男子就匆忙走了出來。
雖然臉上是嚴肅,但眼中是壓抑不住的喜悅。
「大小姐,您怎麼過來了!」
那黑衣男子開口問了一句。
沈靜嘉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面前的人,差點有些不敢認他了,「鴉三?」
「是我。」
見沈靜嘉叫出了他的名字,鴉三更是開心,忙引著兩人往裡面去了。
待到正廳的時候,定安侯趙忠已經在那裡等著了,看到沈靜嘉就猜到她是為了沈逸和的事情來的。
「我知道你為什麼而來,你放心好了,這次逸和去,只是為了震懾,等到來年,雪災過去了,他也就能回來了。」
定安侯趙忠開口說著,面上並沒有擔心。
本來這次的任務聽上去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沒有誰像沈靜嘉這麼著急慌張的。
儘管趙忠解釋了許多,但是沈靜嘉還是顧及著前世的那些記憶,生怕因為自己的疏忽,這次又會見到那殘破不堪的盔甲。
她搖搖頭,有些懇求的看向站在趙忠身邊的押三,「侯爺,嘉兒有個不情之請,想讓押三跟著我哥哥去。」
說完,她就低下了頭,「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過分了,也知道在您這樣身經百戰的人看來,哥哥這次去是再簡單不過的任務,可是,可是我只有這麼一個哥哥,我年幼時他就去了邊疆,如今也才回來不足兩年,我,我實在……」「我去。」
不等沈靜嘉說完,鴉三就開口應了下來。
只是,鴉三到底應該以什麼身份去呢?
伯昌侯府的暗衛?
還是定安侯的義子?
想了許久,趙忠終於是嘆了口氣,「我這就進宮,找聖上要一道聖旨。」
趙忠說完就忙著去換衣服進宮了,至於沈靜嘉和裴長清,自然有鴉三招呼。
「鴉三,你在定安侯府過的如何?」
沈靜嘉開口問道。
鴉三這才有些靦腆的笑了笑,「侯爺對我很好,不止帶我習武,也教我兵法,還帶我去過京郊大營看過他們練兵。」
他一邊說著,臉上也是帶著嚮往,似乎很喜歡軍營那樣的地方。
看著他的樣子,沈靜嘉也跟著露出笑來,她就知道,沈逸和的眼光不會錯的,這個孩子,的確是一個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