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希望
人類軍，第八方面軍，第二十二，第二十三分支隊！
自從決定開始基準現實穿透實驗，人類政府大議會就做出了決定，全人類進入軍事化動員，無非男女老幼，全部都要經過極為嚴格的戰鬥戰場訓練，戰術指令，戰鬥技能，武器載具操縱，緊急事態反應……等等技能訓練，同時，所有民事機關向軍事機關轉變，整個人類社會進入軍事集團化與軍事管理化。
所有人類一共分為了九隻方面軍，每個方面軍細分為五十到七十隻分支隊，一般是一個分支隊穿透一個位面的基準現實，當然了，也有被牽扯進來的別的分支隊，不過這種情況一般發生在早期穿透基準現實時，後面大家都把握得到了，所以一般都是一個分支隊一個位面。
這個位面，恰是最先穿透基準現實的位面。
不過按照科學院的入魔之境模型計算結果，所有穿透基準現實位面的先後順序並不重要，這點時間的先後順序對於高維時空來說幾乎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或許第一個位面反倒是最後一個被喚醒的位面都有可能。
「……所以，那怕外界已經是幾萬年，幾十萬年，幾百萬年之後，我們依然毫無感覺，說不定下一秒，路遠明就嗖的一聲衝進來了呢？」
在位面戰自律型堡壘之中，林言雙手抱胸的看著地形圖，同時對著她身旁的張恆說道。
張恆想了想道：「科學院是這麼說的，不管外界過去了多久，我們的時間是獨立於外界，而決定者是必然會到來，只是到來的時間不一定，可能在察覺到我們的第一時間到來，也有可能會有所準備……總之，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不是嗎？」
自然如此。
基準現實穿透實驗是全人類的決定，這並不是唐哲安一個人的選擇，是所有人類都參與了投票，然後投票通過率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最終結果。
所有不願意參與的人員，他們可以領取一套三級宇宙文明基礎工業包，然後去往任何他們想要去的地方，而所有願意參與的人則會成為人類方面軍的一員，然後進入到位面中進行基準現實穿透。
每一個人，不管其職務是什麼，不管其地位如何，他們都清楚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已經無路可退。
與其被溫水煮青蛙的慢慢拽入到噩夢中，倒不如拼著還有最後的希望時，孤注一擲的將一切希望都凝聚在戰鬥的最後一刻！
林言作為第八方面軍的總參謀長，她現在也是第二十二和第二十三支隊的總指揮官，能夠和她以平常語氣對話的就沒幾個人，而作為適格者的張恆毫無疑問就是其中之一。
林言面無表情的沉默半響，最後才低聲說道：「真是羨慕你們適格者啊，那怕是在這高維時空之上，你們依然在不停的適應，而我們……卻只能夠被動去接受。」
張恆苦笑著道：「這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我們的每一次進步，真就是適者生存啊……」
在這入魔之境的高維時空中，只有路遠明才具備著超凡之力，原本人類掌握的鍊金術式全部無法使用，同時，薇所訓練的十幾個靈能者學徒，他們的靈能力也全部無法使用，甚至連適格者的那些超強能力也全部消失不見。
這就是路遠明分身拯救這些人類時所面臨的現狀。
不過在無數的戰鬥中，適格者們開始逐漸恢復了少許的能力，超強反應速度，時感反應，危險預感等等都開始恢復，雖然相比於物質宇宙削弱了何止百倍，但是配合著高科技武器，機甲什麼的，適格者依然成為了人類軍隊中最為精銳的王牌。
最關鍵的是，相比於普通人類，適格者和路遠明一樣，具備著對於「噩夢」的一定抵抗力，這才是最為關鍵的東西！
這個入魔之境的構造模型中，基準現實層是有一定物理法則的，這意味著出現的怪物和詛咒之類，是可以規避，削弱，戰勝的，但是隨著跌入第二層真實入魔之境時，物理法則就會開始崩壞，任憑你三級宇宙文明的戰爭兵器，在遇到這種情況下也如同燒火棍一般。
雖然人類有了現實錨定裝置，但是也僅僅只能夠維持最基本的物理形態而已，在遇到真實入魔之境級別的襲擊時，普通人越是在這種環境下久待，越是會發生恐怖的後果，直接死亡還算是最好的結局，要麼跌入第二層受到酷刑，要麼就是自身直接畸變腐化。
唯有適格者才可以在這種環境下持續性戰鬥，而且適格者所操縱的機甲與武器，在這種情況下也才具備著威力。
這就是最大的不同，也是林言如此感嘆的原因。
兩人說話時，在這戰爭堡壘中不停有人員調動著。
按照人類對於這個入魔之境高維時空的探索以及研究，特別是現實錨定裝置的出現，人類將其用數字大概描述了出來。
以真實物質宇宙為基準點數字一，每下降零點一的數字為一個階段，當數字到達零時，也即表明其所處的環境徹底跌入到了夢幻境中，在那其中將再也沒有任何的物理法則與邏輯規律，一切都如同真實的夢境那樣，人類在其中已經不光是脆弱無比了，那是連死亡自殺都做不到的終極恐怖。
目前，戰爭堡壘的整體基準現實數字是零點八，但是在堡壘邊緣的戰鬥窗口處，其基準現實數字已經跌落到了零點六左右。
零點八的基準現實差不多類似於一個普通人喝了一點酒，介於醉和微醺之間，覺得整個世界有些飄，但是大部分的物理法則和邏輯規律還是存在著的。
但是零點六等級的基準現實則意味著一個人已經爛醉如泥，其所看到的，所感知到的東西已經全面失真，雖然還不算夢幻境，但是在那種情況下待上超過三十分鐘，普通人的精神意識思維都可能發生變化。
所以整個戰爭堡壘中的人類，他們都以輪換方式來應對這一切，每一組戰鬥人員在邊緣區域待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三十分鐘，然後他們就會回到祭祀堂或者禱告所一類基準現實最為強烈的地方去待著修養。
張恆與林言說過話之後，他就向著機甲庫走去，他的機甲正在調試，這段時間應該已經調試好了。
一路上，張恆看到戰爭堡壘內的過道牆壁上到處都是銘文。
這些銘文刻錄的都是各種激勵性的言語，或者就是一些英勇赴死者的名字，過往，事跡之類，然後最多的就是各種圖象。
大量奮戰的人類，穿著外骨骼裝甲，或者駕駛著機甲，他們犧牲，戰鬥，赴死，而其最為重要的核心，是一個高大璀璨的人類……路遠明！
這些銘文與圖象，其實就是現實錨定裝置的一部分。
經過科學家和研究人員們極大量的實驗與數據記錄，他們發現任何現實錨定裝置中都必須要有路遠明的圖象，那怕只是意向性指向，也就是一個背影，或者模糊化臉型，必須要讓看到的人知道這是路遠明，現實錨定才可以發揮作用，不然，其功效下降百倍都不止。
所以成熟的現實錨定裝置，必然有著大量關於路遠明的圖象，特別是將其神聖化後的圖象，高大，璀璨，頭有光環，身後有光翼之類都還是最樸實的了，民眾里甚至有人將其用宗教描述神靈的形式畫了出來，結果其現實錨定的效率居然是最高的！？
同時，現實錨定裝置祭的是英靈，信的本該是真理，勇敢，犧牲，團結等一切黃金精神，但是當人類發現信仰路遠明本身，也就是將決定者路遠明當成他們的神靈去信仰時，現實錨定的效率又再度提升，甚至虔誠信徒和狂信徒的普通人也具備了少許對夢幻境的抵抗力。
在這之後，雖然對於路遠明神聖化，偶像化，以及對其的信仰依然沒有得到人類統一大議會的認可，特別是唐哲安和大多數適格者的強烈反對，但是也並沒有對這信仰進行什麼官方層面的打擊，基本上變成了一種只要你不拿出來到明面宣揚，那我們就當不知道的情況了。
張恆一路走來，所看到的壁畫，銘文之類基本上都充滿了這種宗教情節，甚至他親眼看到了一隊一隊的人類跪地在禱告……他沒有去細聽禱告的細節，但是完全不需要多餘考慮，這些人禱告的對象肯定是路遠明。
「……等決定者來了，看到這些，他還不被氣瘋啊？」張恆苦中作樂的想著。
作為和路遠明多次交流，並且真的一起共事過的人，張恆自然知道路遠明的秉性，那是真正的對這些宗教啊，信仰啊深惡痛絕的人，旁人或許會借著這種偶像化風潮來攬權之類，但是路遠明的反應絕對是立刻禁絕一切，甚至做得過分了的那些人他都會恨不得將其打死才好。
但是……
但是！
總不能夠讓這些普通老百姓就這麼去死吧？
雖然這種信仰和宗教會有巨大的缺陷留下，但是至少可以讓他們多上一個百分點的存活率，這就夠了。
他們已經足夠勇敢了，以凡人之軀直面噩夢，他們本身就具備著大無畏的勇氣，所以實在是無法再苛責他們了……
張恆抱著這樣的想法來到了機甲庫中，這裡有著大量的工作人員在忙碌，除了他以外，還有一些調試者也需要駕駛機甲出擊，不過他們並不具備著適格者的免疫力，所以他們也是輪戰上場。
作為這個分支隊的唯一適格者，張恆的機甲是特別調試與製造的，是最符合他的能力的機甲，機甲塗成了藍色塗裝，高約十五米，人形，但是卻有四隻手臂，每一隻手臂都可以使用一種不同性能的武器。
張恆的到來，讓調試組成員更加快速的行動，而調試組的隊長還沒等張恆靠近，他就大聲說道：「請再等待十……不，五分鐘，適格者先生，你機甲上的銘文與圖象還沒有刻錄完成，現實錨定的測試還沒有全部達成，別的一切都已經做好了。」
張恆無奈的點頭道：「那請儘快，東邊區域的現實基準已經跌落到了零點五左右，那邊估計有噩夢載體，我必須要儘快出擊將其擊破！」
調試組成員們聞言後幾乎都是在奔跑了，張恆也不敢多加逼迫，他就坐在旁邊默默發呆。
這時，一個扛著材料與儀器的少年經過他身邊，忽然就站定下來，對著張恆道：「適格者先生，真實物質宇宙是真的存在的嗎！？」
這是……新生代。
張恆看著這個只有十三歲左右的少年，他眼圈微微一熱，就低著頭道：「是的，是絕對存在的！」
少年哈哈笑了一聲，扛著材料又往前跑去。
幾分鐘時間很快過去，張恆順利登上了他的機甲，然後就在快捷通道中以曲率壓縮形式往東邊戰區跨去。
前後不過一瞬間，張恆的藍色機甲就被彈射出了戰爭堡壘。
在他身後，一個巨大無比的九角戰爭堡壘正聳立在這片濃霧中，而從濃霧裡有無數的怪物往這戰爭堡壘湧來。
濃霧的下方是一片黑淵，似水，又不是水，而戰爭堡壘就懸浮在其上。
張恆沒有多看，而是憑著感覺就往濃霧之中快速穿去，與此同時，無數的幻覺，呻吟，痛苦的感覺，吼叫，以及恐怖等負面情緒湧上他的心頭。
這是適格者才能夠感覺到的東西，雖然適格者具備著一定的免疫力，但是這種痛苦卻不為普通人所知。
張恆面色都沒有變化一下，他默默承受著這些痛苦，然後他找到了目標，一顆黑色的星星……
就在張恆往這顆星星撲去時，忽然戰爭堡壘的西邊一角爆炸開來，一隻看起來仿佛是手，又仿佛是爪子，又仿佛是觸手的東西直接從淵面下伸來，將戰爭堡壘外壁擊破，立刻就有無數的怪物往戰爭堡壘內涌去。
「不好！」
張恆的機甲立刻停頓，然後無視了角動量往後疾射。
在機甲通訊器上所顯示的數字，破開的戰爭堡壘一角，其基準現實正在快速跌落，正從基準現實零點六跌到零點五，然後是零點四……
張恆向著這一處衝來時，在戰爭堡壘西面一角區域處，無數的人類穿著外骨骼裝甲，拿著武器往這一處湧來，每一步都有人類被殺死，或者直接畸變腐化，但是所有人依然腳步堅定的往缺口處奔涌而來。
與此同時，衝鋒號的聲音響在了這一處角區域，在虛空中更是若有若無的浮現出了黃金色的人形。
這一刻，已經是這個位面所有人類最危急的時刻了！
忽然就在這時，所有人全部下意識的往天空看去。
一團白色的光從天而降。
本能的，所有人熱淚盈眶……
希望回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