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再入魔
兔子洞裡有什麼？
路遠明覺得吧，兔子洞裡一定有兔子……
就在送走了獨眼巨人一族，並且確認了六個月後去往獨眼巨人一族的母艦接受招待後第七天，路遠明再次入魔了。
在此之前，他就有著強烈的入魔之境即將到來的預感，這就和人瞌睡來了會打哈欠一樣，在接待獨眼巨人一族時，路遠明就有著強烈「打哈欠」的感覺。
他在與星辰之光一戰中使用了海量無色光顆粒，而在來到這第三道坐標區域後，每一處奇詭維度的攻略，以及之後的開發，汲取物質，這些都需要他的認知來獲取，不然有極大量的物質會在離開奇詭維度後直接消散。
這還不是最多的支出，這一次仙俠序世界中，五億多人類，十萬修仙者，還有兩名散仙，不知道是因為他們的體質緣故，還是因為他們受到了高維恐懼信息侵染的緣故，路遠明為了讓這五億多人類脫離仙俠序世界，他將所有的無色光顆粒幾乎完全耗盡，前後消耗了難以置信的接近十五萬億無色光顆粒。
如此一來，他所剩下的無色光顆粒只剩下了區區幾十萬而已，可以說從以前累積到現在的浩瀚量無色光顆粒幾乎被消耗殆盡。
正是因為如此龐大量的消耗，現在的他終於再一次進入到了入魔之境。
就在路遠明面前，一個巨大的漆黑的洞穴憑空出現，而周圍什麼都沒有，一片虛無。
這是真正的虛無，連顏色與概念都不存在的虛無，這個洞穴就出現在這片虛無之中。
路遠明有一種如在夢境中的渾渾噩噩的感覺，因為周邊都是虛無，他下意識的往這個洞穴走去，忽然間就在這時，一隻穿著紳士服裝，拿著懷表的人形兔子匆匆跑過，邊跑還邊說道：「沒時間了，沒時間了……」
路遠明心裡產生了某種熟悉的既視感，但是渾渾噩噩的他不知所措，只是向著這個洞穴之中走去。
而就在路遠明入魔的同時，獨眼巨人一族的族長因斯坦基亞正在獨眼巨人一族的禁忌庫房之中。
這裡是只有族長才能夠進入的地區，除了族長以外，任何別的人員進來都必須要立刻抹殺，甚至是動用全族的力量將其整個種族都徹底清除掉，這裡就是獨眼巨人一族絕對的禁忌！
整個區域都被利用五級宇宙文明科技力量安放在四維時空走廊中，而且在入口處有著特定的一道模因存在，除了因斯坦基亞以及他死亡後的新族長以外，任何生命進入其中都會被這模因抹殺。
這個禁忌區域是一間非常巨大的石屋，高約千米，大門都有兩三百米高度，石屋內的一切家具，石板之類都非常巨大，因斯坦基亞走在其中就如同一隻螻蟻蟲子般大小。
光是這個石屋都是一件奇物，這是泰坦巨人一族曾經儲存部分圖書的房間，在泰坦一族成為九級宇宙文明後，為這個房間賦予了特別的高維概念，所有儲存於其中的物體都會超越時間與空間本身，也只有在這裡，記錄著黃金種族與高維恐懼，還有諸神殘屍的秘辛才可以保留下來。
因斯坦基亞此次到來的目的，就是再一次查看關於魔的信息記錄。
在人類母艦藍星號上國宴時，因斯坦基亞提出了圍獵的邀請，而路遠明的回答則顯得非常慎重。
「我們人類自有大道，這道路就是包容，團結，犧牲，進取，尊重彼此的獨立，同樣也遵循著人類大道的基本概念。」
「隨意去攻擊別的文明與種族，這不是我們人類的道路，除非這個種族是窮凶極惡，以及率先攻擊我們人類。」
「這是白銀的時代，也是一個極為殘酷的時代，你所說的擁有文明世界樹的種族必然是六級宇宙文明，那麼其文明構成如何，其思想如何，其文明內核
如何，這些我們都是全然不知，所以我拒絕貴族所提出的圍攻邀請。」
「但是我們人類願意跟隨前往一觀，必要時刻，我們希望能夠與那個擁有文明世界樹的種族進行接觸，了解其文明情況，若是可以，我們甚至願意與其聯合結盟，當然了，前提是他們不能夠違背人類大道，也就是最基礎的包容，團結，犧牲，進取等等。」
「若對方是窮凶極惡的那些文明，那我們在進行評估後，或許會加入圍攻。」
這就是路遠明的回答，其實也可以看成是人類的回答，對於這個回答，因斯坦基亞並不覺得意外，因為若是黃金種族就必然是會這麼回答，不管是直接答應，還是直接拒絕，都不可能是黃金種族。
對於熟知黃金時代秘辛的獨眼巨人一族來看，黃金種族們可不是什麼聖母種族，他們的威名可不是什麼聖母吹逼吹出來的，而是真切的打出來的，當初黃金時代時，最初聯合在一起的黃金種族可是真切能打，而且相比於崇尚黃金精神的黃金種族，絕大多數的種族其實反倒是鼠目寸光的卑劣者，那最後那些卑劣者何在？還不是全部都被黃金種族要麼打滅，要麼打服了唄。
所以因斯坦基亞當時就表示了肯定，雖然獨眼巨人一族確實是非常非常渴望獲得世界樹的樹心，但是相比之下，若是能夠與真正的黃金種族結盟，那這筆買賣也不虧了。
而在國宴中，路遠明也是直截了當的詢問了因斯坦基亞關於魔的事情，當時因斯坦基亞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說族中的信息記錄中有關於魔的記錄，同時邀請人類一方領袖來獨眼巨人一族母艦做客，而這時間就定在了人類時間的六個月後。
現在，因斯坦基亞就來查看關於魔的信息了。
獨眼巨人一族中，關於魔的信息記錄其實並不多，也只有寥寥少許而已，但是每一份記錄魔信息的記錄，全部使用的都是泰坦之金，這是泰坦一族中擁有高維本質的強者們分泌出來的一種金屬，既可以在物質宇宙中成形，其本質也有著高維層面影響，是記錄信息的至高載體，那怕經過無數億萬年，去到宇宙熱寂時，這些金屬都不會有絲毫損壞。
因斯坦基亞就從巨大的書柜上取下了一塊一米多長寬的方正金屬片，他將這金屬片放在了身前，然後他眼前的一切都變化了，再也不是這個巨大石屋，而是出現在了一片星辰之中，在他身前，一尊比星辰還要巨大的巨人正在緩慢說話。
這巨人所說的語言震撼寰宇，周邊星辰似乎都隨著其語言而產生了震動，而因斯坦基亞其實是聽不到這語言的，他也聽不懂，只能夠明白其意思……
「……第八次高維恐懼試探戰結束，此次收穫依然寥寥……」
「……但是我們大體上明白了『魔"是什麼……」
「……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料與想像，佛是對的，他所說是對的……」
「……大自在天魔居然並非是某種高維恐懼的衍生物，而是生……」
「……只可惜，佛已經無法再化為魔，而按照時光的預言，我們這個時代再也沒有下一個魔誕生……」
因斯坦基亞眼前又恢復到了石屋景象。
這個泰坦之金本可以記錄下一個星河所有星辰的信息總和，但是上面卻只是寥寥的記錄下了這一小段言語，即便如此，整個泰坦之金的信息儲存容量就已經滿了。
因斯坦基亞默默思索著，他呢喃著道：「時光是指黃金諸神中的時光之神吧，據說這個時光之神的原文明乃是和秩序種族一樣的規則系生命，而且是最稀少，整個宇宙幾乎絕無僅有的時空規則生命，祂所做的預言是絕對性的，是必然發生的，所以，如果黃金時代再不可能誕生出魔，那路遠明從何而來？人類又是如何從黃金時代
殘存到如今的呢？」
因斯坦基亞心中的疑惑更甚了，他將這塊泰坦之金放好後，又取下了另一塊泰坦之金，而這塊泰坦之金並不完整，有了一個缺角，而且金屬頁片上還有劃痕，因斯坦基亞看著這個缺角與劃痕，他又心疼又驕傲，撫摸了幾下，這才放在了身前。
他眼前的情景又是一變，化為了一片蔥蔥鬱郁的森林之中，一個十幾米高的美麗女性與一棵大樹正在對話。
「……即將進軍了，聯合總會做出了最後決定……」
「……還是倉促了啊，我們該先達到神級文明，有著屬於文明的宇宙後再進軍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你我都知道，我們沒時間了……」
「……魔嗎？」
「……不，是奇蹟……」
「……真是遺憾啊……」
畫面一變，因斯坦基亞又回到了石屋，這個泰坦之金也同樣只有隻字片語。
因斯坦基亞又陷入了沉思。
魔……或許也是當初黃金聯軍所遭遇到的敵人，而且很可能是最強最可怕的敵人，不然不可能回說沒時間了的話語。
但是信息太少，因斯坦基亞也是想不通透，他又放回了這塊泰坦之金，重新取下了最後一塊記錄著魔的泰坦之金。
這一塊泰坦之金足有十米長寬，而且上面一絲劃痕破口都沒有，是最完整的一塊泰坦之金。
因斯坦基亞眼前畫面一變，他看到了空無一物的虛無，顏色概念等等一切東西都無。
在這片虛無之中，只有一個巨大人形生物，他渾身環繞著雷霆，雙眼中冒出洶湧光芒，而他身上到處都是傷痕，一條手臂更是斷裂。
「高維恐懼的真實目的……不，應該說當初諸神的真實目的就是這個了……」
「……他們想要的是『奇蹟"啊。」
「只是這個奇蹟誕生之時，與他們想要的奇蹟有了太多太多不同……」
「魔，是奇蹟的代言詞，是諸神們從高維恐懼之中所獲取的唯一救贖，或者說最大惡果……」
「所謂的奇蹟，是指無視一切維度層次，一切物理規則與維度規則，一切的想像極限之外的力量，但是這並不是奇蹟之力的真實真相……」
「奇蹟之力的真實真相乃是……於不可能之上再開道路！！」
「我們了解到，在諸神時代的星辰時期，諸神們藉助星辰之光錨定物質現實與文明世界樹的最底層，由此誕生出了向上攀登的階梯，諸神們終於可以開始往不朽與超越探索而去，一層層高維逐階向上，諸神們開始創造出足以讓所有凡物驚嘆的奇蹟。」
「平行宇宙的開闢，環時間線宇宙的連接，無窮鏡像生命庫建立，形而上至高維度定居點的成立，無上至高追尋錨定點的預想……諸神時代達到了最巔峰最鼎盛時，所有在那個時代的生命都期盼著超越，超越一切，獲得一切大自在自由……」
「但是普通生命們不知道，諸神已經攀登到了極限之外的極限，前方已經無路可走了……」
「這是意識的極限，這是知性的極限，那怕諸神已經超越了凡物的想像之外，但是構成他們的主體核心依然是意識與知性，也即是認知，用句通俗的說法，那就是『我"的這個概念所組成，若是斬卻自我，確實可以超越當時的極限，但那……還算是自己，還算是生命，還算是存在嗎？」
「諸神們的困境，也是諸神時代所有生命的困境，因為諸神們走得太遠了，甚至為了走得這麼遙遠，他們『賒欠"了太多太多東西，時間不會等待他們，宇宙不會，生命也不會……」
「所以他們被迫跨出了
那一步……」
「高維恐懼就此誕生，奇蹟之力也由此降臨，只是這奇蹟並不是他們所期望的奇蹟……」
「這奇蹟乃是於不可能之上再造可能，於『沒有"之上存在於『有"，於無窮階梯之上續接階梯……」
「後世之人啊，這就是魔的真相了，這就是奇蹟之力的真相了……」
「這就是……」
因斯坦基亞劇烈喘息著退出了泰坦之金的信息洪流中。
並不是這塊泰坦之金的信息已經沒了，而是他無法再承受了。
在這個石屋中，他可以觀看包括高維恐懼在內的一切信息而不受反噬，但是同樣的，這也會消耗他的某種特質，而毫無疑問，關於魔和高維恐懼的真相信息，這超過了他能夠承載的極限，這一次已經是他聽聞信息的最後一次了，但是依然沒有將全部信息聽取完整。
「所以……路遠明，你作為魔，到底有沒有明白你的本質是什麼？」因斯坦基亞喘息著呢喃說道。
對於魔到底是什麼，因斯坦基亞也有過推測，綜合他所得到的這一切信息，他所得到的推測結果是……
魔即是自律型高維塑造器！
綜合獨眼巨人一族所留下的一切關於魔的信息記錄來看，魔在最初宇宙中是不存在的，其最初的出現就是諸神塑造出了高維恐懼，然後由諸神化為諸神殘屍後才出現。
這從別的一些信息記錄中可以得到印證，比如佛其實就不是最初的諸神之一。
當初諸神幾乎全滅於高維恐懼誕生的那一刻，只有極零星的諸神殘留了下來，但是這些殘留的諸神依然受到了幾乎不可逆的損傷，特別是他們的文明種族也都盡數湮滅，所以在黃金時代初期到中期時，這些未來的黃金諸神並沒有出現，或者是出現次數極少極少。
但是佛不同，佛是在黃金時代早期就活躍的存在，而且從佛的記載中也可以明晰這一點，那就是色彩描述。
最初對佛的色彩描述是明銀色（白），那時候佛被稱為菩薩，其描述是腦後有一圈銀白色的光圈。
及至到黃金時代初期中後階段時，佛的色彩描述則紅色，火紅色，或者直接就是恆星的色彩形容，而那時候的佛也被稱為大日如來。
到黃金時代中期時，佛的色彩描述則是金黃色，其稱號也正式稱為了佛，其描述就是籠罩於金黃色的光環光圈之中，永恆不朽，無垢無淨。
而到了黃金時代末期，也就是黃金聯軍最為輝煌時，進攻高維恐懼的那一刻，佛的描述則是紫金色，金色之中帶著紫色環繞，更有雙樹點綴，號為祖，凌駕絕大多數黃金諸神之上了。
從這一系列的變遷中可以很明確的看出，佛最初不是神，比黃金諸神要差許多，直到後面不斷變強，這才超越了大多數黃金諸神，所以佛很可能並不是諸神時代的殘留。
而佛作為最為著名的魔，他的存在是諸神時代完結後才誕生，這個時間線就可以得到確認了。
而從泰坦神靈的描述來看，魔就是諸神所渴望的奇蹟，那麼諸神渴望什麼？
這位泰坦神靈說得很清楚明白了，諸神當時無路可走，他們已經去到了作為「我」的極限，這裡只要熟悉高維知識的人其實就可以明白。
高維最為重要的兩個核心，一個是高維感官，一個是高維本質，兩者缺一不可。
而諸神們已經探索到了高維的極限，也就是他們感官與本質的極限，作為他們認知的「我」的極限，已經無法再向上跨越了。
這其中因斯坦基亞不明白的是「賒欠」這個詞彙，似乎諸神們探索高維需要什麼東西來補償什麼，而他們賒欠了某種東西，而這是要償還的，
如果他們無法繼續向上攀登，一旦無法償還，那麼他們就可能會「破產」。
所以，諸神們最渴望的就是超越他們「我」的極限，這其實就很明白的點出了魔的作用了……
魔用奇蹟之力，讓他們可以向不可能中繼續攀升。
魔可以憑空塑造出讓他們感知到，認知到，並且存在的更高維！！
這就是魔的真相！
這就是入魔之境的真相！！
因斯坦基亞再次巡視了一番石屋，然後就離開了石屋，打算從四維走廊回歸獨眼巨人族的母艦。
可是在他踏出石屋的一瞬間，周邊的一切都變化了，包括了四維走廊，包括了他所認知到的一切，包括了本該存在的物質宇宙與獨眼巨人一族的母艦……
在他眼前，出現了一個怪誕得無法形容，他也無法理解，更無法看明白的世界！
他……
變成了一個手銬！
路遠明被銬在了一個病床上，在他面前站著幾名醫生，護士，以及身強力壯的保安。
「路遠明，男，漢族，2000年生……」
「精神分裂症，意志缺失，科塔爾綜合症，恐懼症……」
「今天想要和我交流一下嗎？」
路遠明痴痴的笑著，那笑容里毫無任何作為智慧生物的表象，他張開了牙齒，牙齒上還有血跡，而在安保人員中有一人就捂著胳膊，用憤怒驚恐的目光看著他。
主治醫生搖了搖頭，轉身就往屋外走去。
手銬，不，因斯坦基亞就看到無數的線條，無數的信息從四面八方湧來，他有一種要發瘋了的感覺。
這信息太多太雜亂，他無法承受。
直到作為手銬的他被戴在了一雙手上時，他忽然間恢復了所有感知，也看到了這個病房，房間裡的所有人，以及門外對面的另一個病床。
因斯坦基亞在那房門關閉前看清楚了，在病房對面也是一個同樣病房，有一個路遠明被手銬封閉在病床上。
而他所銬著的一個人……
只是這個人的眼神有了清明，他猛的想要立起身來，卻被兩個保安給死死壓在了床上，他的雙眼銳利，同時不停的打量周邊。
「路遠明，男，漢族，2000年生……」
「精神分裂症，意志缺失，科塔爾綜合症，恐懼症……」
「今天想要和我交流一下嗎？」
主治醫生說話道。
路遠明從渾渾噩噩中恢復了過來，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病床，醫生，還有醫生所說的話語。
精神……病院嗎？
這就是這一次入魔的場景？
至少看起來比墓碑世界要略好一些吧……
路遠明開口道：「這裡是……」
醫生，護士，保安都是神色一震，然後各自都死死的看向了路遠明，主治醫生更是帶著喜意的道：「很好，可以說話了，很好！」
「那麼，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和我正在交流的你是誰？」
路遠明遲疑了一下，立刻就要開口說出自己的名字，但是忽然間，他手上所戴著的手銬忽然開口叫道：「不要說出你的名字，千萬不要說出你的名……」
這手銬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到最後完全失去了聲音，這讓路遠明瞪大了雙眼看向了雙手所戴著的手銬，而這一幕也被醫生看在了眼中。
他惋惜的嘆了口氣道：「……病情依然很嚴重啊。」
「你，真的不記得你是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