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暴露
高維開始了崩塌。
自高維徵召結束後不到二十四小時，自「上」的虛無處開始有大量的物質崩塌而下。
這裡的上是指不管你在宇宙三維空間中以任何方位，自你感官中所感知到的方位「上」就會有物質出現。
不過好在這個高維崩塌場中似乎只有暗覃族以及現在的人類這一群知性生命，從艦船的方位來說，就是從其上方落下，不然很有可能出現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的場景。
即便如此，當高維崩塌現象出現時，在這區域內的暗覃族依然陷入到了危機之中。
從高維崩塌而下的碎塊全部都無比巨大，這是從體量上所顯示的巨大，一顆可能在高維只是沙礫的小石子，落到三維物質世界就會有星辰大小，甚至是恆星大小。
整個高維崩塌場「上」的方向都在不停落下巨物，而暗覃族的母艦與艦船與之相比簡直就和人身上的細菌一樣大小。
若光是大小也就罷了，暗覃族可是真正的五級宇宙文明，其蟲洞系列科技足以讓他們的艦船穿透恆星核心而不損分毫，若只是大小，只是物質，那這高維崩塌也沒什麼可怕的，暗覃族完全有能力應付這一切。
但是這些是高維物質，自高維崩塌而下後還會保持一定時間的高維特性，這種特性讓暗覃族幾乎一切的科技手段都會失效，簡單些說，這些看著像是巨大石塊的東西撞過來時，不管是利用空間科技進行躲避，還是利用強大的能量力場進行防禦，在其面前全部都無效，這些巨大之物直接將所有正面艦船給撞了個粉碎。
這是一種看似是實體物質，但其實是高維存在的東西，在其範圍內一切物質宇宙的科技，甚至包括了靈能力都是無效。
所以在高維崩塌的幾小時內，暗覃族的戰艦與武器平台，空間站以及母艦損失超過了三成，這還沒包括依附在一些高維物質上所建立的科考站與探索基地，那些建築和人員幾乎是全滅。
而這情況居然都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落到物質宇宙的這些高維本質，連同原本就在高維崩塌場內的這些巨大建築碎塊石塊之類，它們開始無法保持其高維本質了。
這實在是很奇怪的事情，在這些東西從高維崩塌下來時，帶著高維的特性而讓科技無效化，但是一旦落到了物質宇宙片刻後，其高維本質就開始消散，連同原本就在高維崩塌場內的這些原高維物質也是如此。
而這就出現了非常可怕的情況……
整個高維崩塌場，十萬光年內開始出現了宇宙中的奇景。
高維崩塌開始後的七小時，暗覃族母艦觀測到距離最近的一處高維遺蹟，大約有十五個地球大小的物質實心體內部出現了高能現象，這說明這個高維物質實心體已經開始向著三維宇宙物質轉化，而這麼巨大的實體物質將會在極短時間內因為內部的塌陷引力而達到核聚變程度，然後出現原初的恆星。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就在距離暗覃族母艦不到一光年的距離內，有一塊大約有一百五十個地球大小的物質實心體，根據其質量大小來推算，這一塊物質若是脫離了高維特性，那麼它將在極短時間內產生內部塌陷，然後是超新星爆發，緊接著很有可能產生大規模的伽馬射線暴，緊接著就是一顆黑洞將會誕生在原地……
這個預測才由暗覃族的研究人員們確認，但還沒過去一個小時，另一份更誇張的預測出現了。
隨著高維物質的大量降落，還有原有的這些高維物質失去其高維特性，一場波及十萬光年的超曲率空間將會誕生，在這個範圍內，物質彼此吸引，核聚變所產生的能量不足以抵消這麼龐大物質的內部塌陷，而黑洞的誕生過程中，會遇到別的黑洞同樣誕生，如此一來，一個十萬光年的連鎖反應就會出現……
類星體！
在這高維崩塌場處將會誕生一個超級黑洞，由此出現一顆極為明亮的類星體，而其所產生的伽馬射線暴與空間曲率波動，將會以高維崩塌場為中心影響到周邊至少上千萬光年範圍！
而且這種影響最初時將會因為極高的曲率震盪而出現超光速傳輸現象，其光速倍率超過了一萬倍光速！
事實上，在暗覃族的研究人員分析報告中，他們將這個高維崩塌場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命名為了「小爆炸」，用來與物質宇宙開闢之初的大爆炸進行比較，在這十光年內所發生的一切都與那場大爆炸有著近似之處。
「……換言之，我們最多還有三十多個小時的存活時間咯？」路遠明有些頭疼的看著眼前眾人。
唐哲安則無所謂的道：「我們還好，最多就通過唯一電子回歸肉身就是，反正簽署了信誓，他們再不甘心也沒法強留我們，關鍵問題是，你怎麼想的。」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
作為決定者，路遠明現在可不單單只是人類的決定者，隨著在上一個星河達成了人類集團的構成，現在路遠明的決定者身份已經為大量的白銀種，曾經的六個霸主級文明所認可，包括了薇也是會聽從路遠明的安排。
乃至於來到了這個暗覃族五級宇宙文明後，路遠明的實力也完全折服了暗覃族，現在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期待他再次創造出奇蹟來。
現在的問題就是路遠明若是想走，暗覃族是絕對不敢阻攔的，但是暗覃族就絕對玩完了。
他們雖然五級宇宙文明，但是一來沒有建立星際之門這個五級宇宙文明的標誌性奇蹟建築，二來也沒研究出隨機空間躍遷科技，這是五級宇宙文明最頂級的表現，依靠量子漲落的隨機蟲洞效應來進行宇宙隨機範圍空間躍遷，暗覃族做不到。
這種情況下，十萬光年範圍內的類星體爆炸反應出現，其波及範圍將會以萬倍光速擴散向周邊，暗覃族根本不可能逃得掉，至於在高維崩塌場內躲避……別開玩笑了，這和跑到黑洞裡去玩一玩有什麼區別？
路遠明若走，暗覃族就一定會滅亡。
這自然不符合路遠明的三觀。
不說暗覃族是內卷型白銀種，就說雙方才簽訂了信誓，未來還有著大量的合作，甚至是成為人類的戰略級盟友，光是這個就讓路遠明無法見死不救了。
「……所以，要走下面嗎？」
路遠明問向了唐哲安。
這是目前唯一能夠想到的救出暗覃族的辦法。
在目前的一切科技手段都無效後，想要將暗覃族從這類星體誕生範圍內拯救出去，也就只有從暗物質世界來進行轉移了。
但是這裡面涉及到幾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自然就是路遠明一直提及的暗物質世界的危險性，他一直都有一種冥冥上的感官，不要攜帶太多物質世界的生命和物質去到暗物質世界，隨著他變強，這種直覺越發的明顯了。
而暗覃族也有幾十萬的活人，還有大量的「濕件」，這些路遠明肯定都要拯救，而那怕是拋開所有的艦船，平台，空間站什麼的，至少一艘母艦要帶上吧？
林林總總，這絕對不比帶著一顆月球進入暗物質世界體量小。
第二個問題則是坐標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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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路遠明對暗物質世界的錨定點是半座紐約城，隨著他將人類文明凝聚體化為人類世界樹植入到暗物質世界，人類世界樹也與他產生了某種心靈上的感應，也可以作為錨定點。
但是這裡面有一個距離問題。
物質宇宙可以認為是無限大，而暗物質世界也類似如此，他現在的位置距離人類藍星號有八十億光年的距離，這是一個非常誇張的數字，若是現在他帶著暗覃族進入到暗物質世界，他是否還可以根據紐約城與世界樹來錨定坐標？
若是不行，那在暗物質世界的穿梭會不會導致暗覃族迷失於宇宙之中？或者是去到星河與星河的虛無里？
那些虛無中可是有著無數的物質夢魘啊，他雖然不怕，暗覃族卻不可能對抗那些存在。
這兩個問題導致了從暗物質世界穿梭，其實也是一場賭博之行。
唐哲安聽到路遠明的問題，他就笑嘻嘻的道：「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該去問暗覃族他們，差不多就是在原地等死，和跑起來可能有機會活下來的選擇。」
路遠明心中嘆了口氣，他已經不用詢問了，就知道暗覃族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果不其然，當暗覃族的高層知道了路遠明居然可以帶著他們進入暗物質世界，然後從暗物質世界穿梭到宇宙另一端時，他們立刻就是大喜過望，然後想都不想就同意了下來，至於路遠明再三敘說的迷失問題，對於暗覃族來說壓根就不是什麼問題。
還是那句話，是想要在原地直接等死？還是跑起來有可能活？
這根本就不是選擇好不好！
立刻的，暗覃族開始了大撤離命令。
而且他們似乎已經建立了路遠明的人格與行為模型，所以在大撤離命令下達後，寧可拋棄那些珍貴的儀器，材料，戰艦之類，都要將所有的被改造族人攜帶上。
這讓隱隱有些焦躁的路遠明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能夠幫著暗覃族一起進行大撤離的最後準備。
「所以這就是好人咯，只要對方不是蹬鼻子上臉，好人總是會被槍指著。」唐哲安就用幾乎大聲密謀的聲音對著身旁的薇說道。
路遠明自然是聽到了，但是他懶得回答。
薇則認真的說道：「可是我寧可跟隨路遠明這樣的好人，也不可能選擇類似你這樣的中立者，只要路遠明不是你們人類口中的聖母就行，特別是那種殺自己人的聖母，只要不是這個，那他這種有原則的好人反倒可以團結更多的人。」
唐哲安則揮了揮手道：「誰知道呢……畢竟連黃金種族裡都有背叛者，人心才是最難以猜測的東西啊。」
薇也不說話了。
路遠明自高維回歸後，就將他所遭遇到的事情，聽到的信息全部告訴了二人。
別的也就罷了，真正最讓兩人震驚的是，黃金種族，甚至直接一些說，當初作為黃金種族核心的十八個最強種族，組成的黃金聯軍里也必然是以他們為最核心主力，這十八個種族中居然出現了叛徒？
一個？兩個？還是……很多個？
在傳聞里，團結一切，奮勇向前，擁有著璀璨的黃金精神，甚至是攻入到了高維恐懼中的黃金種族，居然在最後都出現了叛徒！？
這個信息將兩人都給震撼了，然後他們立刻想到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信誓之書有漏洞嗎！？
當初的黃金種族，特別是十八個最強核心，他們肯定都簽署了信誓之書，按道理來說是不可能背叛的，但是連他們中都出現了叛徒，那麼信誓之書是有漏洞？還是說在他們背叛前，將作為黃金種族基石的黃金律法拆分了，讓信誓之書受到了封印或者是損毀？
總之，這件事讓路遠明，唐哲安，薇三人心中都有了陰影。
這個信息甚至遠超過知曉黃金種族被高維恐懼給全滅還要可怕，因為那不過說明高維恐懼很強，很強，非常強，這是早已經知道的事情，但是作為現在人類追趕的目標，作為人類集團現在的基石，若是信誓之書都出了問題，黃金精神從本質上都出現了問題，那這才真是大事件了。
這且不提，三人也約定不將這個情況說出去。
在十個小時之後，暗覃族的一切活人，被改造的族人，以及能夠裝載入母艦的器具與物質都已經準備完畢。
在這期間，整個高維崩塌場已經徹底暴走，多處出現超新星爆炸的曲率擴散，更有黑洞的超引力覆蓋，母艦外的宇宙空間溫度已經升高到了一千六百多度，距離母艦一光年內至少有上萬顆恆星出現……
路遠明也不敢遲疑，他脫離出了母艦外，就站在母艦外的一處機械平台上，看著周邊開始逐漸明亮化的宇宙空間，他取出了三枚認知，接著就捏破了這認知，破開了暗物質壁障層，與此同時，奇蹟場域也就此展開，將整個母艦都包裹入了其中，接著就帶著母艦和所有人落入到了暗物質世界。
與此同時，在距離路遠明落入點極為遙遠外的紐約城以及人類世界樹處。
一種輕微的波動從紐約城裡迸發，這波動非常微弱，還沒什麼太過緊要。
反倒是人類世界樹忽然迸發處了極為璀璨的光芒，還有無形的波動也向著某個方向擴散而去。
與路遠明有著某種本質聯繫的這兩者，在其從物質宇宙落入暗物質宇宙時，就本能的作為了他的坐標錨定點，讓其不至於迷失在宇宙之中。
但是……
這個波動，這個光芒，也會被某個層次實力以上的存在所感知到。
在這一刻，至少有十個存在將目光看向了人類世界樹的位置。
這些目光中有驚喜，有厭惡，有惡毒，有貪婪……
唯一沒有的就是善意。
人類世界樹其所在位置被他們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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