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奇詭共鳴
螺旋迴廊中儘是各種詭異，這是一種那怕是看到了也有些難以理解的奇詭，若是一定要用語言來形容，那這差不多就是有些不可名狀的感覺。
路遠明已經確認暗物質世界是沒有所謂不可名狀存在的，這個白銀時代的殘酷來自於物質宇宙的絕育詛咒而引發的種族內耗，但是在暗物質世界卻是和平安寧，至少除了野外的那種兇險禁地以外，整個暗物質世界只要不進入迷霧中就沒有任何兇險。
這與人類本身所處的灰錫時代截然不同，在那個時代的暗物質世界簡直就是群魔亂舞，各種恐怖之物與不可名狀遊蕩其中，任何文明只要科技達到離開星球就會墮入暗物質世界，然後被這些恐怖怪物所吞噬，當時人類要不是運氣足夠好，以及他拼死一搏，人類早就被那些怪物圍食了。
那這些怪物是從何而來的呢？
從白銀時代到幾十億年後的灰錫時代，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呢？
會不會……類似星辰之光一樣的物質夢魘，就是未來不可名狀的雛形或者起因呢？
路遠明懷著種種猜測，航行於這充滿怪誕詭異的通道之中。
整個螺旋迴廊內部仿佛是一條管道，雖然只有向前這一個空間，但是這管道其實非常巨大，整一億艘靈能戰艦在其中都顯得渺小，而螺旋迴廊內部怪誕離奇，現在艦隊正航行在一片難以描述的色彩洪流中，大約就是類似「五彩斑斕的黑」，或者「純淨唯一的彩虹色」之類的感覺。
越是往內航行，這些色彩越是變化激烈，甚至產生了動態感，然後在達到某個臨界點時，路遠明忽然感覺到了晃蕩。
「是遭受了攻擊嗎！？報告情況！」
路遠明立刻發出了信息，而靈能戰艦群隨行的幾百艘戰爭母艦相當於指揮中樞，很快的，外界情況就傳輸了回來。
路遠明就看到戰艦群仿佛螞蟻一般在巨大的紅色波浪中上下晃蕩。
這色彩居然仿佛液體或者海浪一樣，而戰艦群就浮現在色彩表面移動，隨著色彩的變化，戰艦群也感受到了類似海浪一樣的波動。
這實在是讓路遠明難以用語言描述這一切。
靈能戰艦可全都是四級宇宙文明等級的造物，每一艘靈能戰艦都是可以單獨進行曲率航行的，可是現在卻仿佛是中世紀的帆船那樣乘風破浪，雖然這浪是色彩……不，正因為這浪是色彩所以才顯得更加奇詭啊。
與此同時，所有靈能戰艦的空間護盾全部啟動，雖然依然還是隨波逐流，但是至少隔絕了這些色彩直接接觸到艦船的可能。
路遠明並沒有立刻駕駛決戰機甲出擊，雖說有了超微型反物質反應堆掛件，但是這畢竟無法完全滿足決戰的能量消耗，特別是高維視野才是能量消耗的大戶，所以正如這機甲的名字那樣，決戰決戰，必有決戰，那怕是小階段決戰時才會出手。
整隻艦隊隨著色彩波浪向前而去，前行了不知道多久時間，忽然間有靈能戰艦發出了激烈的靈能波動，隨之而來的就是這靈能波動擴散到了整個靈能艦隊群，而這靈能波動的信息也解析出來後傳遞給了路遠明。
「色彩之中有巨大實物正在上浮，預計二十三秒後與艦隊群發生碰撞！」
「什麼？這色彩居然不是色彩？而是液體或者物質？」路遠明驚訝的問道。
靈能艦隊沒有回答，反倒是決戰說道：「據探測，這確實就是色彩。」
「那這不是更加奇詭嗎？就像是畫裡的東西跑到現實里來了一樣。」路遠明立刻吐槽道。
決戰就說道：「或許是我們進入到了畫裡也說不定。」
路遠明沉默了幾秒才問道：「決戰，你是不是偷偷上網了？利用網絡的信息來完善你的人格模型？為什麼我覺得你說話有些冷笑話的感覺？」
決戰就回答道：「駕駛者，你並沒有設置上網屬于禁止事項，也沒有設置人格模型完善是禁止事項，若是有需要設置，請依照以下順序進行設置。」
路遠明就認真的看向了一個突然出現的屏幕，然後他看了幾十秒後就沉默了。
光序就有三百多條，裡面的內容完全可以編一本大部頭書籍出來。
「……你是故意的吧？」路遠明無奈的說道。
「不明白駕駛者的意思，請駕駛者清晰解釋。」決戰道。
「……算了，你開心就好。」
路遠明結束了這段與機器ai毫無意義的對話，與此同時，那實物已經上浮到了艦隊下方，其顏色比正以波浪向前的顏色要濃烈一些，看起來像是形狀有些扭曲的……魚鉤？
路遠明就喃喃自語道：「如果按照決戰伱所說的是我們進入了畫裡，那畫裡出現了一個魚鉤，這就意味著……」
與此同時，外界的那個巨大魚鉤動了動，一個更加濃烈的顏色從深處浮現了出來，透過色彩波浪往裡看，可以看到一個畢卡索風格的魚頭正在浮現出來。
關鍵是這魚頭太大了，其魚嘴不說一口吞下整個艦隊群，至少吞下五分之一沒問題，整條魚的大小看起來仿佛星球一般，而其浮現出來時嘴巴張著就要往上吞。
決戰機甲直接從戰艦中彈射了出來，在看到這條魚的大小後，路遠明就已經駕駛機甲往外沖了，這時候形容扭曲似抽象畫的大魚撕咬而來，決戰機甲就出現在了艦隊與大魚之間。
這其實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因為在這個螺旋迴廊中只有向前一個方向，沒有後左右上下，除了螺旋迴廊里的東西可以上下前後的異動，艦隊只能夠向前，這時候甚至連躲閃都做不到。
而路遠明所依靠的是決戰機甲的高維視野來達成移動。
很顯然的，空間也有等級之差，這個螺旋迴廊的空間等級就低於高維視野的等級，所以在啟動高維視野時，路遠明不但可以清晰看到這片區域的全部景象，更是可以移動到相應的位置。
當大魚嘴巴咬上來時，路遠明的念動力就已經啟動，當這約有三分之一月球大小的嘴巴張開來時，被決戰增幅後的念動力化為了一層膜，死死的抵住了這魚嘴，看是薄弱，但是這膜堅韌得很，任憑這魚如何碰撞都撕扯不開，而這時艦隊依然在前進，這魚就落在了後面消失不見了。
待到這時，路遠明立刻就回到了戰艦上，同時也停下了決戰的高維視野，這個模式下耗能非常巨大，遠不是一個超微型反物質反應堆所能夠提供的，除非來上幾十個，或者就是五級宇宙文明的能量來源，不然他是沒可能將高維視野當成常規手段了。
（對戰星辰之光是現在的首要任務，一旦勝利之後，事情可還多著呢……）
趁著休息的空檔期，路遠明心中就開始想著未來的事情了。
星辰之光固然是現在重中之重，一旦星辰之光擊破，各種麻煩事情才剛剛開始。
六大霸主級文明，除了亞龍族和火炎族以外，其餘四個族雖然已經交出了戰艦，但是作為四級宇宙文明，而且是霸占了整個河係數萬年的超級文明，他們自然有底蘊和底牌，比如之前薇調查為什麼她下達了心靈暗示的高層可以掙脫出來，然後在全族大搜查中讓她發現了禁忌寶庫的存在痕跡，最終確認了那些高層之所以能夠掙脫出來全是因為禁忌寶庫里的奇詭之物。
這些奇詭之物就和人類已經封印的翻轉齒輪是同樣的東西，雖然不大可能有類似翻轉齒輪這個等級的東西了，但是其危險性也是非常巨大，而且其中還有一些特殊效果簡直逆天。
除了奇詭之物，這些霸主級文明必然還有別的底牌，薇和艾茲都證實了此事，這些底牌不說摧毀整個河系，但是一旦動用必然會給人類造成毀滅性的打擊，雖然是同歸於盡那種，但是這才更加可怕。
當星辰之光被擊破時，人類就要面臨統合整個星河力量的那一刻，路遠明必然是不可能同意霸主級文明繼續霸占河系的了，也是必然要帶著他們前往下一個坐標點，如此一來，那些高層可能的舉動就很重要了，人類的應對也很重要。
在去往下一個坐標點前，人類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
解析清楚四級宇宙文明的科技，將所有靈能戰艦全部改造成四級科技層次，連環計劃的繼續深化實行，這一點尤其重要，因為這是人類與靈能戰艦群最大的羈絆，雖然並沒有簽署信誓，但是這一點違背了，那麼靈能戰艦立刻就會站在人類的對立面，這是生死存亡之地，輕忽不得。
同時人類還必須建造去往下一個坐標點的必須品，比如……奇蹟建築！
依靠整個星河文明的力量來建造奇蹟建築，這種建造效率與速度可不是單單一族可以想像的，別的也就罷了，比如點線矩陣科技層次太高，不是人類現在可以建造的，但是引力井這個東西太好用了，萬倍光速這東西是必須的。
除此以外，還有一件事情路遠明已經思考良久，決定在去往第三坐標前就完成。
將人類文明凝聚體部分下沉到暗物質世界，讓其在暗物質世界生根，從而從暗物質世界汲取靈性來讓人類可以少量生育。
這固然會有一些危險性，比如暗物質世界就必須要有基地和人員防守，而且一旦面臨敵人時，物質世界和暗物質世界就必須關聯在一起，不過還好暗物質世界本身就有大半個紐約城，而且裡面也有人類生存者，這樣彼此聯通後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相比於能夠生育所帶來的巨大利好與人心向背，稍微背上一點危險也是可以原諒。
這無數的事情亂如麻，都需要在擊破星辰之光後解決。
就在路遠明默默思考時，忽然間他心中有了一陣心悸，這並不是危險，而是另一種奇特的感應，這讓他立刻駕駛決戰機甲又脫離了戰艦，然後他就看到通道的前方色彩已經消失，在那邊呈現一片漆黑，但是心悸的感應卻並不是來自於前方，而是在身後，那絢爛色彩之中有無數的扭曲物體呈現。
這些物體全都像是畢卡索的畫作那樣，看起來和某些物體似是而非的，呈現出一種恐怖的形態，全都在色彩中沉沉浮浮。
路遠明的心悸就來自於這些物體，但是這心悸並不是危險，而是另一種直覺……他不該遠離那些物體，那裡有巨大的機緣所在！
這種心悸隨著離開色彩區域而越發強烈，強烈到路遠明手指都在顫抖。
「降低艦隊速度，等我回來！」
路遠明心中衡量幾秒，終於下達了這個命令，然後立刻駕駛決戰機甲就往後方的色彩區域衝去，還沒靠近，那種心悸感就是越發強烈。
待來到近處時，路遠明這才看到所有的色彩物體都在落淚。
這些色彩物體都是扭曲形態，但是大體上還是可以看到大體形態，而其中一些本該是生物形態的物體就在落淚，那淚水顏色與周邊顏色相比要淡一些，而那些非生命的物體居然也在落淚，這些非生命的扭曲物體也呈現出了擬人形態，也都在落淚之中。
無數看起來奇形怪狀的恐怖之物在落淚，這場景既荒誕詭異，卻又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傷感。
而在路遠明向這些物體靠近時，這些物體立刻就產生了騷動，它們爭先恐後的向著路遠明擠來，可是很明顯的它們無法跨出色彩區域，各個的淚水越來越多，全部都死死看著了路遠明。
路遠明來到了色彩區域邊緣，他遲疑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該沖入到色彩區域裡。
顯然這些物體都充滿了怪誕詭異，而且必然會攻擊他，但是那種心悸感卻讓路遠明知道這些物體或許還有別的隱秘在其中，特別是那淚水……
數秒後，路遠明咬牙往色彩區域從去，同時他也將念動力啟動到了最大，將決戰機甲完全包裹了起來，而這念動力的球體立刻就遭到了所有物體的衝撞與撕咬，不過它們根本無法破開這念動力，反倒是將自己給撞得血淋淋的，甚至一些物體還被撞得四分五裂。
路遠明就沉默的立在當場，然後當第一個物體四分五裂時，他知道這心悸的來由了。
一段思維，情緒，信息傳遞給了他。
這是一個曾經的黃金造物族，類似於佛族那樣的種族。
這個種族比佛族幸運，他們在黃金劇變後並沒有待在黃金種族的小世界中，而是離開小世界來到了物質宇宙中，這固然充滿了艱難，但同時也意味著發展與機遇。
這個種族繼承的黃金種族科技與遺產不多，科技只達到了三級宇宙文明層次，不過他們不受絕育詛咒限制，所以還是漸漸發展壯大，人口達到了數百億，占據了三個恆星系。
但在這時，一種瘟疫莫名而來，任憑這個種族如何隔離，甚至是星球隔離，恆星系隔離都是無用，眼看著即將發展到四級宇宙文明層次前就被這瘟疫滅絕了。
這還不是結局，就在這個種族的廢墟與屍骸上，最初的星辰之光誕生了，不過那時候只是一件散發光芒的諸神饋贈，這光芒可以讓生命的壽命大幅度延長，而這饋贈就通過莫名的方式傳遞到了大量不同的白銀種手中，一代一代傳承，吸收這些白銀種的絕望與恐怖，然後變強，其功效也從增加壽命到可以摧毀一顆恆星，一個恆星系，數個，數十個恆星系的恐怖戰略武器。
最終……這件諸神饋贈孵化了出來，化為了星辰之光。
但是這些只是表象！
在這時，路遠明除了接受這些信息以外，還有一個更高緯度的視野觀看到了幕後的某些信息。
整個宇宙無邊無際，但是這個視野卻是不停的拉升拉升再拉升，一個恆星系只有砂礫大小，然後拉升到一個星河只有砂礫大小，接著是星系團，超星系團……前後似乎只有眨眼之間，整個宇宙都盡在眼前，但這還不是結束，在那宇宙之外，有著數十個龐大到難以想像的漆黑與恐怖圍繞著宇宙……
而是無數個宇宙圍繞著這些漆黑與恐怖。每一個宇宙都只有彈珠大小，而這些漆黑與恐怖則巨大無比，每個漆黑與恐怖形象都不同，但是無一例外都充滿了恐怖，這恐怖讓路遠明心驚膽戰，就如同面對著天敵那樣。
每一個漆黑與恐怖都延伸出無數的黑色氣息落入到宇宙之中，但是每一次落入時都會有一道金色光芒將其阻擋，所以只有萬分之一不到的黑色氣息能夠落入，別的黑色氣息基本都被金光所阻擋了。
而這時，路遠明的視野還在繼續拉升，當這些漆黑與恐怖都開始變得極小時，他看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
一個巨大的佛陀盤腿坐著，所有的漆黑恐怖以及宇宙都盤踞在他的心臟處，而在外界，難以想像的恐怖氣息正不停侵蝕著佛陀的身軀，外界全是這些恐怖氣息，其恐怖程度遠超過那些把玩物質宇宙的東西。
不，不光是佛陀，除了佛陀以外，還有數十數百個金色光團，他們都在抵禦著這些難以想像的恐怖來源，而他們的體內都有無數的宇宙。
這些宇宙正被他們保護著！
下一秒，路遠明的一切感知恢復了正常，剛剛的那一幕徹底消失不見。
周邊的色彩物體已經全部破碎，而在這些物體破碎之後，路遠明就看到了許多人形正被色彩拖拽入深處，每一個人形都落下淚水，嘴巴張著似乎在呼喊著什麼。
這是英靈！
類似於佛族當時犧牲時所誕生的英靈。
路遠明立刻用出了認知，下一瞬間光芒大盛，這光芒照耀之下，色彩居然全部淡去，然後這些色彩變成了漆黑的恐怖氣息，雖然很淡，但是看到了剛剛那一幕後，路遠明絕對不會認錯，然後在這光芒里，這個未知黃金造物族的英靈們歡呼落淚，全部向著路遠明撲來。
路遠明也不躲閃，任憑他們撲到自己身上，然後消失不見，但是冥冥之中卻可以感應得到。
這些英靈依附著了他，形成了類似當初人類戰死英靈，或者佛族犧牲者英靈那樣的靈魂體，可以幫助他抵消使用認知後的入魔危機。
不過路遠明並沒有什麼欣喜情緒，他正在回想剛剛所看到的那震撼的一幕。
高維恐懼，諸神殘屍，黃金種族，黃金諸神……
那難道就是……高維恐懼的真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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