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犧牲者的意志
「……看來未來我們對宇宙戰的發展方向會大幅度偏科啊。」林言不滿的對身邊人說道。
這裡是前線指揮艦中，因為全域信息阻隔與探測阻隔的緣故，所以分別為每一個戰區設置了三艘前線指揮艦，為的就是可以實時掌控前線信息，同時方便前線快速反應判斷戰局。
地二號行星防禦反擊作戰還在持續之中，但是隨著適格者編隊的參戰，之前雖有預料，但是效果卻比預料的還要好上無數倍……
僅僅八十名不到的適格者投入戰場，本來按照軍方的事先預料，適格者編隊數量太少，雖然個體實力強大，但是投入戰場的效果應該是類似刀刃那種，在短時間內打開一個局面，然後讓大部隊攻進去，就類似古代的騎兵，近代的敢死隊，現代的尖兵連之類。
但是結果卻打了所有人的臉。
八十名不到的適格者編隊一進入戰場，直接就是水入油鍋那種，炸裂了！
不是適格者編隊炸裂，而是被他們攻擊的外星艦隊群炸裂。
所有人都想像不到，那赤紅色的戰機劃破太空時，所有靠近他們的宇宙戰機，宇宙戰艦，幾乎是一觸即碎的場景發生。
但這是不可能的啊！
之前軍方又不是沒有與適格者編隊進行過演習戰，雖然軍方也承認適格者們個個都是超級王牌駕駛員，甚至是類似神級駕駛員那種，但是現代集群化戰爭，他們也最多是成為特種部隊尖兵那種，像眼前這種情景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不然人類只要適格者編隊守護就行了，還維持什麼龐大的宇宙軍呢？
這自然立刻引發了指揮參謀部的注意，隨行的參謀人員以及學者們立刻開始論證眼前這不可思議一幕的原由，最終得到了幾個最為重要的理論。
最為重要的核心，隨著一枚認知的使用，一切科學層面的信息收集，監控系統，瞄準系統全部失效，這導致了所有的一切遠程攻擊都變回了風帆海戰時期那種，這種情況下，武器的威力反倒是無關緊要了，除非是廣域地圖炮攻擊，不然就只能夠靠瞎貓碰上死耗子那種撞運氣才能夠擊中適格者戰機。
但關鍵就是，適格者除了作弊一樣的超級時感反應速度，他們也有著超越人類極限的那種真三維空間距離感覺，同時還具備著一定程度的危險預感，這種情況下想要用巨艦大炮打中小帆船一樣的他們，真的是比中彩票還困難。
正因為如此，在原本和宇宙艦隊演習時被處處提防壓制的適格者編隊，這才突然展現出了他們無與倫比的價值，當他們加入戰圈後，短短數分鐘時間內就將敵軍艦隊群陣型給撕裂開來，然後在接下來的三十分鐘時間中，至少有兩百艘外星宇宙戰艦被擊毀，上萬架外星宇宙戰機被打爆，而做到這一切的適格者編隊成員卻無一損毀，最多就是幾艘特製宇宙戰機有少許破損，不得不提前返回了母艦。
而看著適格者編隊如此強大而恐怖的戰力，所有軍方高層眼珠子都在發亮，同樣的，跟隨前線指揮艦的專家，武器研究人員，以及智庫成員們，他們也都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
這就是林言抱怨的原因了。
因為這種廣域信息查探屏蔽，對於人類來說其實可以用成常規手段。
只要路遠明還活著，遇到敵人來襲，直接就將一個恆星系區域完全屏蔽，然後敵人就變成了睜眼瞎，什麼高科技巨艦大炮，全讓你和我玩風帆排隊互轟。
當場就有專家表示，未來的人類軍隊建設，將以大體積母艦，攜帶小型護衛艦，配合大規模近戰宇宙戰機作為主要戰爭模式，特別是適格者編隊這樣的王牌宇宙戰機駕駛員，更是宇宙戰中的主力，甚至林言的父親林安更是直言不諱的說要造出人形機甲來。
這個老年超級機器人中毒患者，當場就表示要為人類造出什麼超級高達來。
「可是他們不想一想，路……決定者終究是生命，也是會死的啊！如果我們人類的戰爭武器因為決定者而轉變研究方向，這可不單單只是設計幾件武器裝備這麼簡單，而是需要從基礎科學開始隨之變向，從底層層層改變，最終才能夠在這條放棄遠程攻擊，進而發展近戰纏鬥兵器的路上前進，但是萬一決定者老死了呢？萬一我們這一代人都沒了呢！？」
「從宇宙宏觀角度上來說，我們人類的生命時期短暫到渺小，就和二十四小時裡的一秒，不，一毫秒，一微秒，一納秒，一皮秒一樣微不足道！若是決定者死了，我們這一代人也沒了，我們的下一代，下下代都沒了，那我們的後代憑什麼用這畸形的近戰纏鬥武器去對抗那數之不盡的宇宙敵人！？」
這不單單是林言的擔憂，也是許多學者和科學家的擔憂。
這在人類歷史上不是沒發生過。
因為資本和別的什麼原因的緣故，所以選擇了並不是最優秀的那些科技道路，比如電流，再比如燃油等等，不過那是在地球時代，所以這種選擇只不過讓人類浪費更多，或者是科技進步更慢之類。
可現在是在宇宙深空，一個不小心就是亡族滅種，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走這種錯路彎路？
聽到林言的話，旁邊幾個和她關係比較好的年輕參謀員都是點頭贊同。
不過他們也沒有多加討論，因為這已經是未來的事情了，現在他們的主要任務依然還是眼前這場戰爭。
「……不過，這一次，我們贏了。」林言從戰艦窗戶看了出去，其餘人也都在往戰場方向遙望。
他們就看到一道光柱從黑暗深空中遙射而來，光芒璀璨而耀眼，從遠方戰場中心橫掃而過，接著就是無數的爆炸火光閃爍，一片片的外星宇宙戰艦化為了太空塵埃。
地二號行星防禦作戰……勝利！
約莫一小時後，張恆在幾十名軍人的協助和陪同下沖入到了目標地下防禦設施中，從地面電梯開始九已經全部損毀，張恆急得眼淚都涌了出來，在開啟了地下設施入口後，他直接就不管不顧的想要往內衝去，但是立刻就被旁邊軍人給禁錮了，隨著別的人員沖入，他這才能夠被挾持在隊伍里衝進去。
「姐姐，姐姐……張江嘉，張……」
張恆含著淚水沖入其中，但是只是沖幾步，他的話音就喊不出來了。
因為入目處全是屍體，員工的，軍人的，男的，女的，完整的，殘缺的……這些人都死在了這個防禦設施中，而且其中幾乎所有人都是拿著工具，拿著武器，或者正在奔向前方的姿態死亡……
這麼多人，他們都死在了這裡，張恆一下子感覺到了窒息，當初在小行星帶遭遇到水滴，看到周邊大量屍體時的感覺又一次出現了，不過這一次他沒有落淚，而是從胸口中湧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甚至他感覺自己都無法再單獨喊自己的親人，因為這是對眼前這些烈士們的褻瀆。
這時，沖在最前面的戰士向後示意，立刻就有人來到了張恆面前道：「裡面的區域隔離還在起作用，空氣還有保留，我們正在開啟。」
張恆點頭，他一步一步越過這些烈士往前行，很快的，前面的通道被打開，他們順著通道往前而去，就來到了一台磁軌車前，上面有大量人員昏迷其中，軍人們連忙上前查看，幾秒後人人面上都露出了喜色，特別是張恆，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姐姐張江嘉，雖然面色慘白，而且身上有傷，但是從其還在呼吸的胸口可以看出，她還活著。
「腦震盪性昏迷，或許還有氧氣過低導致的輕微窒息，沒大礙，很快就可以甦醒過來。」負責帶隊的軍人立刻給張恆報告了他姐姐的情況。
張恆默默點了點頭，他來到張江嘉身旁摸了摸姐姐的頭髮，然後直接轉身大踏步往出口處跑去，邊跑他邊說道：「我要去執行下一個任務了，我姐姐，還有這裡……就全拜託你們了！」
所有人軍人看到張恆奔跑向外時，他們都站起來認真行禮，其中一個年輕軍人忽然扯著嗓子大吼道：「適格者！幫我們殺敵！多殺一些外星鬼子啊！！」
其餘戰士們看向了這個年輕人，然後他們也紛紛扯開嗓子同樣吼了起來。
「加油！」
「殺敵啊！」
「月球防區就拜託你們了！」
張恆越跑越快，他的眼珠子都是通紅的……
待到十幾分鐘後張恆回到了母艦，晧晟第一時間跑了過來，看到他的樣子後就是一驚，仔細觀察後才略微鬆了口氣，接著就道：「姐姐沒事就好，快去休息吧，六個小時後就要進入地一號與月球戰區，那裡才是大頭，敵人的新銳宇宙戰艦和戰機基本都在那邊。」
張恆嗯了一聲，低頭就往休息區走去，走了一段距離，晧晟忽然從他身後喊住了他。
「感受到了嗎？張恆。」晧晟問道。
張恆沒懂，反問道：「感受到什麼，隊長？」
「……那股力量，支撐我們不顧生死去戰鬥的力量。」晧晟道。
張恆愣住了，然後他點頭，轉身，腳步堅定的往前走去。
與此同時，在距離九點七光年外的另一邊，正在靠近戴森雲巨型結構體的路遠明忽然一愣，他看到從他靈魂體中冒出來了一絲一縷的黑色物質，同時還有一些似乎是人類虛影的東西混合著這些黑色物質消失不見，而隨著這些黑色物質的滲出，路遠明隱約間似乎覺得某種恐怖正在遠離。
「……這些是？」
路遠明一時間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反倒是附在他靈魂體手指上的埃斯露出了一個腦袋，滿臉貪婪的看著那些虛影，嘴巴里不停的嘖嘖出聲。
路遠明有心詢問，但這時候卻不是時機。
這戴森雲巨型結構體的複雜程度超過了他的想像。
遠處看時，是一片非常巨大的銀白色流光建築體，但是靠近之後才發現，看似是一個整體的戴森雲巨型結構體，其實是無數的圓形球狀體展開薄翼金屬層後的組合物，每一個仿佛是衛星的圓形球狀體可以展開近百公里直徑的薄翼金屬層，一顆一顆球體相隔上百公里距離各自展開，由此形成了這戴森雲的主體結構。
路遠明通過近光速到達的位置就是戴森雲結構外匯聚能量點處，但是出乎他預料的是這裡並非是能量中樞建築所在，這裡僅僅只是能量匯聚的地方，真正的能量中樞在層層疊疊，數量上億的戴森雲結構球體之中，路遠明可以看到戴森雲圓球結構匯聚能量到達中樞，然後再由中樞輸送到了這表面匯聚，但是他看不到中樞的具體位置。
若是想要靠近光速飛行過去，就必須明確看到其所在位置，否則就無法達成近光速度飛行！
而且那怕他想要破壞這戴森雲也是無法，用近光速推動物體，一次他只能夠推動「一」個物體，而這裡的戴森雲結構明顯是由無數的小單元組成，他一次也只能夠推動一個小單元而已，對於小單元數量至少上億的戴森雲主體結構來說，那可真是九牛一毛了。
一時間路遠明居然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眼看著能量匯聚得越發閃爍，已經如一顆凝聚成型的超小恆星一樣，路遠明立刻將能量匯聚點周邊的戴森雲球狀結構給彈飛破壞，可是這絲毫沒用，數量級的碾壓，別說幾顆球狀結構了，就是幾十幾百幾千幾萬都是無用。
至於飛向戴森雲結構層層疊疊內部去，找到能量中樞建築？
別看路遠明現在可以用念動力超高音速飛行，這點速度在大氣層內或許還可以看，但是到了宇宙尺度上，恐怕讓他飛上幾天幾夜都沒法探到那中樞建築的所在。
就在這時，那能量球體前端忽然爆出一條肉眼可見的光之軌跡線，一條璀璨光帶就往艾波星射去。
這是在為量子機甲充能了！
能量光速靠近艾波星，最多幾分鐘後，量子機甲就會被啟動！！
到了那時……
路遠明這時候已經急得要吐血一般，他看著仿佛小恆星一樣的能量匯聚點發狠，然後他忽然一愣……
「……我能夠讓能量近光速飛行到別的位置和方向嗎？比如……往後方的能量中樞飛去？」
此念一出，路遠明立刻衝上，用念動力控制了一枚認知就往能量球體撞去，甚至為免不夠，他直接又祭出了另外三枚認知來。
四枚認知一前三後的撞向了能量球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