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軍的鐵騎此刻正肆無忌憚地橫掃著戰場上的一切,讓司馬懿一直引以為傲的騎兵已經是全線崩潰了,脆弱的不堪一擊。
為了這場戰役,司馬懿精心準備了很久的時間,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這支騎兵,也堪稱是司馬懿自統兵以來,最為強大的一支軍隊,司馬懿將他們帶到并州,就是對這支騎兵有著巨大的厚望,攘平內亂,助他司馬家一統天下。
但理想和現實永遠是難以統一的,想得越高,很可能跌得越重,司馬懿現在就有一種墜入深淵的感覺,他一生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場潰敗面前,瞬間就化為了烏有。
但司馬懿更清楚,這場潰敗,只是剛剛開始的一個序幕,曹亮重拳出擊,意在全殲他們,別說是全身而退了,就連能不能逃得性命,也是一個未知之數。
整個戰局,出現的是一種雪崩似的垮塌,司馬軍兵敗如山倒,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力來抵禦并州軍的攻擊,就算司馬懿安排胡奮來斷後,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胡奮根本就無力抵抗并州軍近乎碾壓似的攻擊,整個後衛部隊已經徹底地被并州軍所摧垮了,現在中軍的後隊,也已經遭到了蠶食,照這個進展,會有更多的司馬兵葬身於并州軍的鐵蹄之下。
司馬懿頭腦敏銳,腹有乾坤,以前打仗就算遇到困難之時,司馬懿都能用他的急智來化解危局。
但這一次,司馬懿卻真得是無計可施,在絕對力量的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是蒼白無力的,等等,這話好象司馬懿先前就念叨過,只不過是形容對方的,沒想到事過境遷,這話卻用在了他的身上,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啊!
司馬懿感覺到了一種很深的挫敗感,這一次,他真得是無能為力了。
後衛部隊的狀況司馬懿已經是無睱顧及了,如果他此刻再派兵回援的話,只能是讓更多的士兵捲入這個泥潭之中,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能逃得過并州軍的追擊,有多少人算多少人吧。
司馬懿最大的擔憂,還是來自於曹亮可能的後手,只是他不知道曹亮將後手安排在了何處,將以何種方式對司馬軍進行攔截?
從東觀向南,倒是一馬平川,千百萬年來汾水在此沖刷出的這一片平原給司馬軍的撤退提供了不少的便利,現在的司馬軍除了策馬狂奔之外,還真沒有別的什麼想法了。
儘管他的疲憊交加,飢腸漉漉,但誰也不敢停下來,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和死神賽跑,只有逃得出司馬軍的追擊,才有可能從黃泉路上折回來,否則的話,閻王爺已經向他們在招手了。
一路向南,距離東觀二十餘里,有一條烏馬河,南北走向,越往南便越偏東南方向,水流既寬且急。地形收窄,司馬軍沒有舟船,無法渡河,只能是沿河南下,繼續地狂竄而逃。
這大概是也司馬懿平生打得最為狼狽的一仗了,被并州軍攆得狼奔豕突,丟盔棄甲,許多的司馬兵為了讓逃跑的速度再快一點,幾乎扔掉了馬上的所有負重,連身上的頭盔鎧甲也都脫下來扔掉了,減輕一些戰馬的負擔,跑起來可以更快一些。
這個時候,他們還真沒法指望比并州軍可以跑得更快些,此前他們已經見識過了并州軍的速度,如果真得拼速度的話,肯定是跑不過并州軍的。
不過到了這個份上,跑不贏并州軍沒關係,只要跑得贏自己的戰友就可以了,身後的人會遭到并州軍的斬殺,但斬殺的過程本身就是需要時間的,所以只要跑得贏大部分人,他們逃出生天的機會便是最大的。
此刻能跑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司馬軍中戰馬配置最好的人,他們奔馳在整個隊伍的前頭,隱隱地與後面的人都甩開了一段距離,也就是說他們此刻相當來說是最為安全的,除非并州將他們身後的人都殲滅了,他們或許才會被消滅。
不過很快他們便笑不出來了,因為在前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輛輛的戰車,如果有人曾參與過河內之戰,那麼一眼就可以認出,這些戰車可不是普通的戰車,而是最為讓騎兵頭疼不已的扁箱車。
扁箱車出現在這裡,那就意味著并州在這裡設有埋伏,沖在前面的那些騎兵臉色都為之大變,真有一種噩夢重現的感覺。
馬隆率領先登營早就進入到了祁縣一帶,只不過扁箱車的目標較大,馬隆不敢距離官道太近紮營,這樣容易被司馬軍發現,所以先登營最先是埋伏在東山,直到司馬軍向東觀一帶挺進之後,馬隆才率先登營出的東山。
按照曹亮的命令,先登營必須在司馬軍撤軍之前,趕到烏馬河畔,封堵住司馬軍的南逃路線。
在平川地區,步兵那怕是戰車想要攔截騎兵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不過曹亮選擇的這個地方,卻是非常的合適,左面是烏馬河,右面是祁縣的東山,這兩者之間,只有數里寬的通道,以先登營的扁箱車,正好可以封死這條路,對司馬軍進行阻擊。
正常情況,馬隆的扁箱車陣一般是環形布署,這種陣法可以防止敵人的四面突擊,不管敵人從哪個方面發起進攻,他們遭遇到的,都是銅牆鐵壁,想要破防,只能是碰一鼻子灰。
但此刻為了阻攔司馬軍南逃,馬隆將扁箱車的陣法做了相應的改變,將環型的布置展開,構成了一條直線,東起東山,西至烏馬河,一輛輛的扁箱車首尾相接,構築成了一道堅實的防線。
扁箱車是騎兵的天然克星,曹亮曾經演練過,想要攻破扁箱車,單單靠騎兵是做不到的,只有在其他兵種,尤其是投石車的聯合攻擊之下,才有可能突破扁箱車陣。
而此刻司馬軍正在逃亡途中,自然沒有配備投石車,想要依靠騎兵,是很難突破并州軍的這道車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