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毌丘儉,還是呂昭,都是桓范比較熟悉的人,畢竟同朝為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家總會有一些了解,至於交情如何,那就是另一個說法了。
不過相比而言,桓范對呂昭更熟悉一些,但熟歸熟,桓范和呂昭卻是白眼相見,誰也不待見誰。當初桓范因為在徐州出任青徐都督時和徐州刺史鄒歧發生衝突被朝廷給免職閒賦在家,後來朝廷有意起用他擔任冀州牧,就是因為時任鎮北將軍的呂昭的關係,桓范一氣之下假裝生病拒絕了應召,最後才有機會擔任了曹亮的軍師。
呂昭無論是出仕時間還是資歷都比上桓范,而冀州牧正是鎮北將軍的下屬,桓范正是因為氣不過,所以才拒絕赴任的。
和毌丘儉這樣忠於朝廷的大臣比起來,呂昭卻不折不扣是司馬懿的人,高平陵事變之後,更是堅定地站在了司馬懿這一邊,曾兩次率兵攻打葦澤關,隱然成為北州軍東路上的大敵。
桓范絲毫不擔心毌丘儉會危害并州的安全,但對於呂昭,他卻深感擔憂的,這傢伙為了取悅司馬懿,肯定是會給司馬懿賣命的,所以桓范提醒曹亮注意毌丘儉的同時,也要關注呂昭的動向,以防止他乘虛而入。
這一點不用桓范的提醒曹亮也是極為重視的,原先并州是三面臨敵的狀態,西南面河東的陳騫胡奮,南面河內的陳泰以及東面冀州的呂昭,不管那個方向上司馬軍發起進攻,曹亮都是有應敵之策的。
現在再增加北面的毌丘儉,并州還真得陷入了四面臨敵的處境之中。
不過毌丘儉終歸是不用太擔心的,畢竟他不可能為了司馬懿來賣命,此次兵犯并州,撐死也就是做做樣子,就算他和曹亮不是同一條戰線上的盟友,但至少他也不會因為進攻并州而白白消耗他的兵馬,毌丘儉想要立足幽州,這支軍隊就是他最大的倚仗,如果真打光了拼光了,那麼幽州之地也就真該換主了。
不過為了穩妥起見,曹亮還是派杜預率射聲營前往雁門郡支援,畢竟以雁門郡太守東綝的實力,去對付毌丘儉肯定是不夠看的,就算是配合毌丘儉演戲,那也要演得逼真才是,否則以幽州軍三四萬人的兵力,拿不下只有幾千郡兵的雁門郡,確實是無法忽悠到司馬懿的。
杜預接令之後,立刻率領射聲營北上雁門郡,阻擊幽州軍。
射聲營的效率是極高的,接到命令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時分了,按常理,隊伍需要準備,出發時間至少也在第二天早上了,但是,杜預只給了隊伍一個時辰的集結時間,傍晚的時候,就已經出發了,星夜兼程地趕往了雁門郡。
步兵在速度上是無法和騎兵相比的,更攜帶了大量的重型裝備以及補給車輛,行軍的速度更是嚴重遲滯。
為了讓射聲營以最快的速度增援雁門郡,杜預特意地下令射聲營分為了前後兩部,前部人馬輕裝而行,而所有的重型裝備和輜重車輛,則延緩後行,這樣一來,前部人馬就能極早地趕到雁門郡了。
救兵如救火,既然是增援,那就必須要拿出最快的速度來,儘管事先杜預也是得到曹亮的關照的,很可能這場戰鬥,也就相當於是一場演習,並不一定得拼命廝殺。
但就算是演習,杜預對自己的要求也是十分嚴格的,並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有絲毫的放鬆,每一次的演習,其實杜預都是按照實戰的要求來進行的,更何況,戰場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你把這次戰鬥當做演習來打,然而對手未必卻如你所想。
如果真發生這種情況,在無備的情形下,恐怕欲哭都無淚了。
杜預知道,勝利永遠是給有準備的人準備的,所以自從接到命令時,他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而且整個射聲營之中,也唯有他一個人知道真實的情況,其餘所有的人,都是奔著一場大戰而去的。
而且杜預知道衛瓘擔任了幽州監軍之後,微微的感到了一絲的不安,別人或許不知道衛瓘是何許人也,但杜預清楚啊,不光清楚,而且兩人還是髮小,交情不錯,杜預深知衛瓘的能力,既然他受司馬懿委派來到幽州,那肯定不甘心只是來做個擺設的。
所以杜預覺得衛瓘很可能就是一個巨大的變數,幽州軍中最不穩定的一個因素,毌丘儉想要保存實力,或許不會賣力地攻打并州,但有衛瓘在軍中,那便是發生什麼都有可能。
所以杜預聽到這位發小擔任了幽州監軍之後,不喜反憂,於是他星夜兼程趕往雁門郡,就是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
說起他和衛瓘的關係,杜預還有些唏噓感嘆,當時年少之時,他和衛瓘以及羊祜因為出身的關係,從小便成為了摯友,一起讀書,一起騎馬射箭,一起暢想人生,當時年少春衫薄,誰不輕狂枉少年,面對仕途,他們充滿著期待,充滿著憧憬,豪言壯語,猶言在耳。
但沒想到事隔多年,再見之時,竟然是敵我兩軍對壘的陣前,到了如今的地步,不禁讓杜預感嘆世事之無常。
亂世之中,像這類的事情其實是層出不窮的,別說是髮小、摯友,就算是父子,兄弟,在戰場上兵戎相見的,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現在他們身處敵我對壘的不同陣營之中,各為其主,自然是要拼盡全力的,幼事的友誼早已是隨風而去,此時再見,正是人生之造化弄人啊。
所以這次趕往雁門郡,杜預充深滿了另一種的期待,成為對手,或許是他們事先從未曾想過的,但在現實的面前,他們或將都要坦然來面對,也許這就是一種人生的無奈吧。
不管怎麼說,杜預早已是做好的準備,他將會全力以赴,坦然地面對這一切,不給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