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軍的逃跑過程看起來確實是很狼狽,所有能拋掉的累贅都給扔掉了,一路之上,那些衣甲和頭盔扔得一路都是,甚至還可以看到許多的兵器夾雜在其中。
一個軍人,連武器都丟掉了,那還配得上被稱之為軍人嗎?
不過這些鎧甲和武器司馬軍也沒有人去撿,這一路的狂奔,幾乎所有士兵的體能都快消耗完了,那沉重的鎧甲和武器,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累贅,那怕就是一大串的銅錢,擱在他們面前,也無人去理會。
這當然是羊祜的計謀了,一來可以讓司馬軍消除戒心,認為并州軍真得只是在玩命的逃跑,沒有別的企圖,二來卸甲之後,并州軍的速度可以有明顯的提升,跑起來也不會太累人了。
而且羊祜始終控制著節奏,讓雙方之間的距離一直保持在一箭地之外,這個距離,讓司馬軍的弓箭兵是心癢難耐,想射箭又沒法射,再拼命追趕想縮小距離吧,卻悲催地發現,無論他們如何的努力,前面的并州軍始終游離在一箭地之外,如終不給他們出手的機會。
王經這回真是發了狠,看到手下的步兵累得氣喘吁吁,便下令他們也脫掉鎧甲,等打完這仗,他們回頭再來拾也不遲,反正今天無論如何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下這支并州軍。
可等他們翻過一座山樑,來到一片開闊地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前面的并州軍居然不跑了,列陣而迎,而且數量上也明顯的對不上,至少比先前增加了一倍,現在雙方的人數,大致是持平的。
「娘的,中計了!」王經狠狠地咒罵了一句,看來并州軍的逃跑是有預謀,就是想要把他們引誘到這兒來,看這架式,并州軍的伏兵在這兒等候已久了。
不過更加詭異的是,前面列陣相迎的并州軍個個盔明甲亮,刀槍林立,絲毫沒有看到坦胸赤膊者或者是手無寸鐵者,陣型井然有序,氣勢巍然不動。
而反觀司馬軍,著裝卻是一片混亂,有人沒有頭盔,有人沒有鎧甲,有人下身的裙甲倒是還在,可上身卻是赤著,除了手中還有把武器證明他們是軍隊之外,真看不出來他們和土匪有什麼區別。
王經和手下的司馬兵個個皆是一臉的懵逼,一路之上,他們可是看到了并州軍扔掉了數不清的鎧甲和兵器,按正常情況推理,前面逃跑的并州軍應該沒幾人有鎧甲和武器了。
正是因為如此,才讓司馬軍不顧一切地進行追擊,只要他們能追得上,前面的并州軍沒有鎧甲武器,還不是任由他們宰割麼?
可僅僅只是轉過一道山樑,咋就畫風大變了呢?前面的凌亂不堪的并州軍突然間就變成了陣容齊整的隊伍,真是活見鬼了!
其實羊祜早就做出了安排,他將步兵營一分為二,一半的人由他帶去誘敵,另一半的人則早在白水川列陣埋伏,而半路之上扔掉的鎧甲和兵器,羊祜也早已準備好了,就放在陣營的後面,撤退的人馬回歸本陣之後,每人一套衣甲兵器,穿戴起來,也不過才幾十息的工夫。
而王經的司馬軍,轉過那道山樑來到白水川,至少也要一柱香的工夫,所以只在他面前消失片刻的并州軍重新煥然一新也就不足為怪了。
這回王經有些傻眼了,說實話,連著趕了幾十里的路,整個司馬軍的狀態並不太好,個個累得氣喘如牛,陣形更是散亂不堪,現在司馬軍的體力和精力顯然是無法應付一場突如其來的遭遇戰的。
按王經的想法,一路追擊,大家的體力都是半斤八兩,誰也比誰好不到那兒去,只要能追上,司馬軍獲勝的機會是比較大的。
可現在情況突變,對方在這兒安排了一支養精蓄銳的軍隊,這仗還特麼的怎麼打?
手底下的一名校尉瞧了瞧對面旌旗鮮明陣容嚴整的并州軍,怯生生地向王經道:「將軍,怎麼辦,這仗還打嗎?」
王經怒道:「打個屁,快撤!」
雖然王經的追擊看起來十分的魯莽,但並不代表王經就是一個有勇無謀的莽夫,羊祜率軍敗逃之時,王經是立功心切,急欲表現自己,腦子一發熱,所以才不顧一切地追了下去。
但他當發現自己中計的時候,腦子也就清醒了許多,現在雖然雙方的兵力相差不大,但是一支體力幾乎耗盡的疲憊之師又怎麼可能會是一支養精蓄銳好整以暇的軍隊的對手,這一場仗打起來,十有九輸。
既然如此,王經自然不會傻傻地衝上去跟對方去拼命,更何況,無論如何也是拼不過的,既然敗局已定,那有何必上去送死呢,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王經果斷地下令,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沿著來時的路,快速地返了回去。
羊祜騎馬立於陣中,看到王經掉頭就跑,不禁微微地一笑,先前王經一路狂追時,還以為他是一個專逞勇力的莽夫,有勇無謀,這樣的將軍,倒有可能殊死一搏,羊祜自然也做好了充分的戰鬥準備。
但沒想到這傢伙就一慫貨,欺軟怕硬,先前并州軍敗逃之時,這傢伙氣焰囂張,一路狂追到底,等看到形勢不妙之時,居然連戰的勇氣都沒有了,掉頭就逃。
「想逃?就能逃得掉嗎?」羊祜嘴角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方才那幾十里路追逐下來,縱然也鐵打的士兵也會累得精疲力竭,這時司馬軍回頭再跑那幾十里路,還真以為他們是鐵人不成?以他們的這種速度,步兵營只有出擊,很快就可以追得上了。
雖然步兵營一半左右的士兵體力消耗的也差不多了,但另一半的人卻是體力旺盛,精力充沛,光憑這一半的人馬,也足以吊打王經了。
羊祜立刻下令,先前撤退的那一半人馬暫時押後緩行,而先前駐紮在這裡的軍隊則竭盡全力,對司馬軍展開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