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杜預的五千兵馬以及石門關的險要程度,守三天是曹亮最為保守的估計,如果需要的話,杜預再多守個三天五天也是毫無問題的,不過曹亮並不準備讓他死守下去,一昧的死守,只會徒增并州軍的傷亡代價。
而三天時間,已經足夠曹亮在東路或西路有所動作了。
司馬懿依仗其人多勢眾兵強馬壯,兵分三路而進,確實有一舉將上黨的并州軍包了餃子的意圖,但這皮薄餡大的餃子,又豈是那麼好包的?
如果按正常的應敵策略,敵軍分三路來攻,那我方也得派出三路人馬來抵禦,針鋒相對,寸土必爭。
但這樣一來,就正中司馬懿的下懷了,因為并州軍兵力有限,如果再兵分三路抵禦司馬軍進攻的話,那力量就會更顯得單薄了,任何一場防禦戰都是要拼消耗的,而并州軍人少力薄,拼消耗根本就拼不過司馬軍,結果只能是越打人越少,而人少陣地也就守不住了,最終曹亮必然會失敗。
曹亮當然不會採用這樣的戰術,被司馬懿牽著鼻子走,戰爭之中什麼最大,是地盤嗎?固然戰爭爭奪的就是地盤,但是執著於一城一地的得失卻沒有任何的意義,只有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不斷地殲滅敵人,最終才能控制更多的地盤。
曹亮把目光瞄向了司馬軍的東路軍,陳泰和胡奮率領的這兩萬人馬,從兵力上來講,這顯然是司馬軍三路大軍之中最為薄弱的一支,以并州軍的戰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吃掉這支軍隊並不會太過於困難。
儘管消滅東路軍並不能令司馬懿傷筋動骨,但在破壞司馬懿戰略意圖方面,卻是有著明顯作用的,最起碼可以打破司馬懿的三路圍剿,為并州軍贏得更為寬廣的戰場環境。
要知道這裡可是并州軍的主場,他們對這裡的地理條件十分的諳熟,只要并州軍不拘泥於一城一地之得失,那麼他們在這片土地上,完全可以縱橫馳騁,遊刃有餘。
曹亮的計劃獲得了桓范等人的首肯,接下來曹亮便開始調兵遣將,在羊腸坂的出口碗子城一帶,布下了一個大口袋,單等胡奮和陳泰率軍往裡面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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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腸坂是最為有名的「太行八陘」之一,而在這「太行八陘」之中,羊腸坂則是以險峻崎嶇稱著,因其道路崎嶇纏繞、曲曲彎彎、形似羊腸,所以才取名為羊腸坂。
這條道路也是出入并州與河洛的一條重要通道,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當年曹操北征高幹之時,就曾從羊腸坂進軍,殺了高幹一個措手不及,從而順利地占領了并州,當時曹操途經羊腸坂,天降大雪,道路難行,他有感而發,寫下了《苦寒行》一詩,更令羊腸坂名噪天下。
司馬懿率主力從石門關進軍,為了迂迴包抄并州軍,於是派遣司隸校尉陳泰和河內太守胡奮率兵兩萬從羊腸坂進軍。
胡奮當時在河陽吃了敗仗之後,一口氣逃出了河內,逃往了冀州,不過司馬師的軍隊到達河內之後,他又率著殘兵敗將返回了河內。
河內變成現在這樣一副爛攤子,可以說是胡奮的重大失職,不過司馬懿並沒有追究他的意思,在此次北征并州的作戰之中,司馬懿委派胡奮為副將,協助司隸校尉陳泰從羊腸坂進軍,迂迴攻擊并州軍的側翼。
胡奮原本忐忑不安,擔心會受到責罰,但沒想到司馬懿如此寬宏大量,不得沒有追究他失守河內的責任,反而此次依舊對他委以重任,胡奮不禁是感激涕零,暗暗地發誓,要打好這一仗,一雪前恥。
在司馬師向石門關進軍之時,陳泰和胡奮也率軍踏上了征途,他們從野王出發,一路向北,踏上了羊腸坂。
羊腸坂的險峻果然是天下聞名,整條坂道就完全是在太行山的大峽谷之中穿行,彎彎曲曲,繞來繞去,如果不是天上掛著太陽,司馬軍肯定會被繞糊塗了,分不清東南西北。
這條路不但險峻,更以狹窄而稱著,許多地方窄得只能容一車一騎通過,甚至寬一點的車輛都無法通行,被卡在石頭縫裡,前進不得,後退不能。
按理說,從河內到上黨,羊腸坂是一條捷徑,但由道路太過險峻艱辛,司馬懿不得不放棄了從這裡率主力進軍的打算,而改走比較寬闊的軹關陘,也就是石門關那條道,雖然比起羊腸坂來有點繞路,但相對而言有利於大部隊行動。
不過對於陳泰和胡奮的這支偏師來說,走羊腸坂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兩萬人的隊伍單排行進,綿延數里,逶迤而行,白天還好說,因為山勢的遮擋,首尾難顧,到了晚上,一路火把照得通明,宛如一支火龍在山間行進。
到不是陳泰和胡奮不想晚上休息,主要是這條路就這麼寬,最寬的地方也不過難容兩三輛車並行,如此地形,根本就沒有安營紮寨的地方,大軍走累了,也只能是原地休息一下,吃點乾糧,繼續前進。
沒辦法,陳泰和胡奮商量了一下,決定出了羊腸坂,趕到碗子城時再休息。
不過到達了碗子城,也就是進入到了并州境內,那裡是否有并州軍在駐守,還不得而知。
陳泰信心滿滿地道:「大公子已經率兵攻打石門關了,并州軍的主力必然會集中到石門關,碗子城那邊,就算有并州軍在駐守,也想必不會有多少人馬,以我們的兵力,拿下碗子城毫無問題!」
這倒也不是陳泰托大,最主要的原因是司馬軍的主攻方向是石門關,毫無疑問并州軍的主力也必須要到那邊去防守,否則被司馬大軍長驅直入,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
如此一來,把守碗子城的并州軍人數肯定不會太多,只要他們的兩萬人馬一路掩殺過去,奪下碗子城,先在上黨境內掌握一塊立足之地,才是最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