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民入並的方案一經確定之後,立刻便付諸實施了,曹亮將駐紮在石門關的步兵營也調入河內,參與到遷民行動之中。
第一批遷入并州的河內人是司馬一族,其實他們是以戰犯的身份被押解入並的,雖然是怨聲載道,但根本無人敢進行反抗,因為此前敢於反抗的,基本上已經遭到了鎮壓,剩下的人大多是老弱婦孺,連反抗的資本也沒有,只能是在并州軍的押解下,乖乖的前往了并州。、
司馬家族號稱是河內第一大族,他們幾乎壟斷著河內近一半的土地,屯積的錢糧和掌握的生產工具數不勝數,并州軍對司馬家族清算之後,司馬族所有的資產自然是收入囊中,這也為接下來遷民入並的行動打下了一個良好的物資基礎。
桓范被曹亮任命為遷民指揮使,全面負責遷民事務。桓范上任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司馬家族的土地和房產收歸併州刺史府管轄,並被列為軍事禁地,任何人不得再耕種和居住。
同時,將整個河內郡劃為了戰區,一旦進入戰爭狀態,并州刺史府有權徵調河內郡境內的任何人力和物力,拒絕合作者,將會被列為叛逆者,一律就地正法。
這告示一出,整個河內郡掀起了軒然大波,河內郡雖然土地較多,但九成以上的土地都掌握在世家大族的手裡,普通的平民百姓大多是無地的佃戶,只能是依附世家大族而生存。
并州刺史府的告示,幾乎等同於剝奪了這些佃戶的生存權利,開春以來,馬上就要耕地播種了,沒有土地耕種,他們只能成為流民,流離失所,饑寒交迫,再加上戰爭迫近,他們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一個大問題。
消息不脛而走,整個河內郡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許多人聚集到了太守府來進行抗議。
不過現任的河內太守胡奮早就逃之夭夭了,河內太守府形同虛設。
桓范看到河內百姓群情激憤,馬上就貼出第二份告示,告示稱,鑑於河內郡日益緊張的戰亂局面,并州刺史府擬將河內百姓遷往并州進行安置。隨之並公布了安置的方案。
不得不說,這個方案對河內的大多數流民和即將淪為流民的無地佃戶來說,是極具誘惑力的,只要遷往并州,路上的盤纏路費全部由官府來負責,入籍并州之後,每戶人家,都可以得到一筆不小的安家費,同時可以得到一頭耕牛和一百畝地,官府承諾,入籍一年之內稅賦全免,三年之內,賦稅減半,而且開墾的荒山荒地,全部歸自己所有。
別的不說,光是這一頭耕牛和一百畝地,就足以讓河內的這些老百姓動心了,要知道,河內的土地大多被世家豪門所霸占,老百姓只能租種這些世家的田,田租和稅賦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風調雨順的時候,也就勉強混個溫飽,到了災荒年月,便是餓殍遍野,人競相食。
而遷往并州的話,條件如此誘人,對於大多數的百姓而言,可以說都是夢寐以求的。不過儘管如此,也是圍觀者甚眾,報名者廖廖無幾。
這其中最大的問題還是一個信任的問題,并州軍方面開出了如此優惠的條件,但如果到了并州之後,發現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那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畢竟和官府打交道,吃虧的永遠是老百姓。
桓范看到此情景,不禁是大皺眉頭,看來歷任的官府信用太差欠債太多,導致了老百姓根本就不敢相信官府的話,想要辦成此事,看來還得取信於民才是。
桓范下令兵士拉十車的糧食和五車的銅錢來,送到太守府門口。并州軍剛剛從司馬家族那兒繳獲了大量的錢糧,先拉十來車,倒也不算什麼難事。
很快,十五輛輜重車緩緩地駛了過來,停在了太守府的門口,由於上面圍著青色的縵布,誰也不知道車上拉得上是什麼東西,一時間人們是紛紛猜測,議論不決。
桓范下令兵士將輜重車的上縵布拉開,露出了裡面整包的糧食和成串的銅錢,尢甚是堆集如山的銅錢,給圍觀的百姓帶來了極為強烈的視覺衝擊,人群之中不禁爆發出驚呼之聲。
對於許多人來說,活了這麼一輩子,恐怕都沒有見過如此多的錢。
但是儘管如此,那些圍觀的百姓還是無動於衷,只不過看熱鬧的越來越多了,把太守府門口圍得是里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陪同桓范前來的是牽弘,看到這些百姓光看不動,牽弘有些急眼了,原本這次遷民的任務就相當的緊迫,照這麼個速度進行下去,那豈不是難以完成任務。
牽弘是個急脾氣,恨不得下令軍隊將溫縣的房子全給拆了,一把火將溫縣給燒了,這樣或許就能逼得百姓北遷。
桓范微微一笑,這種激進的做法,未必就能收到好的效果,最後的時候對付幾個釘子戶,或許有效,但如果一開始就採用這麼激烈的手段,估計百姓逃亡的反倒多了。
這個的結果早在桓范的意料之中,他已經安排好了幾個「托」,等到圍觀的百姓足夠多的時候,這幾個托便出場了。
他們報名北遷之後,很快便領到了十貫銅錢和幾口袋的糧食,在人前得意洋洋地炫耀了一翻。
看到報名之後真的可以領到銅錢和糧食,那些圍觀的百姓頓時都為之心動了,紛紛地湧上前去,報名加入北遷的行列。
其實最難的就是百姓缺乏對官府的信任程度,原本桓范計劃著等這些百姓到了并州安頓下來之後,再發放錢糧,但現在看來,直接把這些錢糧交到百姓的手中,是最為經濟實惠,也是最能拉動百姓的心的手段。
其實對於老百姓來說,在那兒生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們居有屋食有糧,只要能達到最低的要求,他們顯然還是樂於搬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