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簡單?」曹亮眉毛微揚。
「要不然,你以為呢?」柏靈筠這話是聽司馬懿親口說的,雖然司馬懿在某些事情上瞞著她,但關於司馬如的親事,司馬懿卻是確實跟柏靈筠談起過,司馬懿對招攬曹亮並沒有什麼希望,只是希望與曹亮的聯姻之後,可以分化他與曹爽的關係,能兩不相幫已經是司馬懿可以接受的最理想結果了。
不是說司馬懿的要求低,而是曹亮特殊的身份讓司馬懿有些忌憚,送出一個孫女,化解一份敵意,對於司馬懿來說,也算是一個等價交換了。
曹亮有些如釋重負,或許是自己想得有些多了,認為司馬懿老奸巨滑,投之以桃,必然想著報之以李,付出一分的代價,就想求得十分的回報,事實上,司馬懿在這件事上,確實想得不太複雜,也沒指望可以化敵為友,只要能分化曹亮和曹爽,他的目的就已經是達到了。
曹亮不禁啞然失笑,看來這個司馬懿也並非算計精明到骨子裡嘛,其實此次回京之後,自己就已經被曹爽集團所邊緣化了,雖然說這其中有司馬懿離間計的功勞,正因為曹爽對自己的不信任,才會從并州都督的位置上被調遷回京,做一個有名無實的輔國將軍,已經遠離了曹爽集團的核心。
其實曹亮對自己被邊緣化並沒有什麼感覺,反正曹爽的那艘破船如今已經是千瘡百孔滿目瘡荑了,距離沉沒已經沒有多長的時間了,而呆在船上的人,幾乎沒有一個好下場。
本來曹亮還有心去挽救他們一把,可有人家連上船的機會都不給他,也罷,曹亮也就懶得去搭理了,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吧。
與司馬家抗爭的大旗,還得由自己來扛,幹這種事情,並不是說人多力量就一定大,如果真是曹爽一樣的蠢豬,不但不會有什麼助力,反而會扯自己的後腿。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所以曹亮決定寧可自己單幹,也不願意同曹爽攙和在一起。
聽柏靈筠這一般解釋,曹亮倒是拿定了主意,既然司馬懿打的是這樣的主意,那他正好可以將計就計,反過來迷惑司馬懿,讓他誤以為自己對他不再有戒心,這樣便可以在司馬懿全力對付曹爽的時候,自己從容調度,從背後給司馬懿致命的一擊。
和柏靈筠道別之後,曹亮很快地趕回了家,提筆給夏侯玄寫了回信,同意了這樁親事,當然曹亮不會把真正的原因寫到信里,只是說因為聽了夏侯玄的建議,考慮再三,認為夏侯玄言之在理,所以才會同意的。
洛陽和長安之間有快馬驛站,通信十分的便利,六百里加急,一天一夜即到,曹亮的回信送到長安都督府的時候,司馬如還沒有離開長安,正在焦急地等著曹的回信。
夏侯玄看著心急火燎的外甥女,笑道:「如兒,你不必心急,別人的話他未必能聽,但我這個兄長的話,他一定不會不聽的,你稍安勿躁,只管靜候佳音便是。」
司馬如心急如焚,那裡肯坐得住,在洛陽時,她便是處處碰壁,這回到長安來救助於夏侯玄,已經是她最後的希望了,如果夏侯玄也沒有辦法的話,那麼司馬如還真就無計可施了。
兩人正在說話之時,驛馬已經將信送到了,夏侯玄拆而閱之,撫須大笑道:「果然不出所料,我這個賢弟別人的面子或許不給,但我的面子,他還是不敢駁的。」
「我看看——」司馬如還沒等夏侯玄把信讀完,就擠過來想看信的內容。
夏侯玄哈哈一笑,把信遞給了她,司馬如捧著書信,還沒看完,就已經是泣不成聲。
「如兒,你這是?」夏侯玄驚道,按理說曹亮答應了,她應當高興才對,怎麼好端端的哭了起來。
司馬如拭了一把眼淚,破涕為笑,道:「舅舅,我這是高興的,他答應了,他終於答應了。」
夏侯玄看著司馬如如此的痴情,不禁感慨萬千,因為他也知道,曹亮和司馬家的關係仇怨很深,根本就不是一個司馬如嫁過去就能化解的,如果將來曹亮和司馬家的矛盾激化,夏侯玄不知道司馬如將會如何自處,就如同自己的妹妹夏侯徽一樣,處於一個兩難的境地,進退維谷。
她們母女的命運,竟然是如此地相似,也許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司馬如此刻當然根本不會考慮這些,她很快就回到了洛陽,將曹亮寫給夏侯玄的書信給了司馬師,興奮地道:「爹爹你說的真准,除了舅舅之外,還真沒人能說服他。」
司馬師臉上勉強地擠出一點笑容,道:「這可不是為父的主意,是你爺爺想出來的,而且你的婚事,如果不是你爺爺點頭,為父也不敢做主的。」
「那我謝謝爺爺去。」
司馬師伸手攔住了她,道:「不必了,你爺爺剛剛喝過藥躺下歇息了,今天就不必打擾他了,改天吧。噢,對了,忘了告訴你,曹子明已經派人送了來聘禮,你們的親事也就這麼定下了。雖然你是次妻的身份,但我們司馬家畢竟在洛陽也是有臉面的人家,所以一切程儀皆按正式的婚禮進行,初定了明年二月初六的過門之期,這段時間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家裡吧,切不可到處亂跑,壞了身份。」
次妻不過是一個好聽一點的名稱,其實也就是妾室的身份,在這個時代,只有正妻才備具妻子的身份,其他的女人,統統都是妾,只不過妾室的地位也是有高有低的,次妻在妾室的地位,無疑是最高的。
而司馬家的千金小姐,雖然因為曹亮此前已經娶妻,不得不屈居於次妻的位置,但司馬師嫁女的規格,卻不可能因為是次妻就會有所降低,最起碼他也要按照侯爵的禮儀來嫁女的,為此司馬師肯定也準備一筆價值不菲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