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沉著應戰,這位年過古稀的老者缺乏的是體力和精力,不缺的是經驗,他一生經歷過無數次的大戰,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所以那怕是匈奴人勢如瘋虎一般的進攻,在他的眼裡都算不上什麼,
田豫很是沉穩的調度著軍隊,那段城牆需要重兵押上,那段城牆需要投放火油,那段城牆需要多加弓弩,那段城牆需要投擲木石,田豫都安排的井井有條,整個城防就如同是一部運轉精密的機器,在田豫的指揮調度之下,充分地發揮著作用,讓匈奴人強悍的進攻無功而返。
長年的戎馬生涯,讓這位老將面對任何的困難之時都是那樣的從容鎮定,臉上始終是古井無波,似乎更危險的局面都不能讓他動容。
匈奴四部進攻晉陽的兵馬加起來,至少也有七萬人,而晉陽城的守軍,只不過才一萬五千左右,如此懸殊的兵力比較,讓晉陽的很多人都擔心晉陽城能不能守得住,甚至有人建議撤出晉陽,前往冀州等待朝廷派來的援兵之後再收復并州不遲。
田豫卻不為所動,未戰先逃絕不是他田豫的風格,身為并州刺史,太原、新興、西河三郡大部失守,田豫已經是深感失職了,如果這個時候再放棄晉陽,那田豫還不得背上一個逃跑刺史的綽號嗎?
這樣的恥辱絕不是田豫可以接受的,他一生戎馬功勳無數,又豈能是落個晚節不保,所以晉陽城田豫絕不能退縮,誓死也要守住。
做為并州的州治,晉陽城的城牆修築得還是十分的牢固,防禦設施也十分完備,象一般城池之中不常見的投石機、床弩、箭塔都一應俱全,晉陽城的防禦能力,在魏國諸城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除了洛陽長安這一類的國都級別的大城,其他的城池還真比不上。
當初興建晉陽城的時候,最主要的功能就是防禦胡人入侵,做為邊塞重鎮,晉陽城的軍事功能要加於民事功能,用繁華富庶來形容他肯定是不恰當的,但用虎關雄城來形容卻絕不為過。
僅管如此,晉陽城中還是有著超過十萬的居民,這也讓晉陽城成為并州首屈一指的大城。
匈奴人來犯的消息早已是傳遍了晉陽城的大街小巷,讓晉陽城的百姓是人心惶惶,胡人的兇殘暴戾他們是早有耳聞,如果晉陽城破的話,那麼最遭殃的還是老百姓。
危難之時,晉陽城的老百姓並沒有出城逃亡,因為外面傳來的消息是并州其他的城池已經全部陷落了,現在唯有晉陽城還未曾被匈奴人攻破,而如果老百姓出城逃亡的話,方圓幾百里之內都是匈奴人的占領範圍,出城就等同於送死。
除非能逃到冀州或者是司州,這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近千里的逃亡之路,誰又能保證在路上遇不到匈奴人,所以儘管晉陽城危在旦夕,卻沒有一個人主動地出城逃亡。
留在城中的晉陽百姓並沒有自怨自艾,也沒有悲觀絕望,而是自發地組織起來,給官兵運送糧食,運送物資,甚至有人把有的房屋給扒了,把梁椽和磚瓦都運到了城頭上,來充當守城用的滾木和擂石。
有人笑話這人太瘋狂了,把房子扒了,住哪兒?扒房的這位老者霸氣地回應道,城都快沒了,還要房作甚,城在命才在,城丟命也無,房子不過是身外之物,又有何用?
田豫聞聽之後,特意地把這位和自己年紀相若的老者請到了城頭上,深揖一禮道:「田某謝過晉陽的父老鄉親們了,有你們的支持,晉陽就絕不會失守,萬人同心,其利斷金,晉陽城一定能守得住!」
老者拜道:「晉陽城的安危,就全拜託田刺史了,我等願盡犬馬之力,助田刺史一臂之力。」
田豫環顧四周,都是百姓殷切的目光,他朗聲地道:「田某定然不負大家所望,誓死守衛晉陽城,絕不會讓匈奴人踏入城中半步!」
百姓們是歡聲雷動,田豫的話極大的鼓勵了他們,讓他們充滿了信心,匈奴人並不可怕,只要所有的漢人團結起來,萬人同心,眾志成城,就絕對不會讓匈奴人得逞的。
許多的青壯自發地加入了守城的隊伍之中,田豫將他們編為了鄉勇,給他們配發武器,將他們分配到防守薄弱的地段上,來協助官兵守城。
多一個人就會多一份力量,儘管這些青壯丁缺乏訓練,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士兵,但是在這種城池防禦戰中,兵員的素質並不是什麼太重要的因素,反倒是士氣,才會成為決定勝敗的關鍵。
當晉陽的軍民同心協力,將一腔熱血灑向城頭的時候,就等於是築起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劉猛速戰速勝的計劃失敗了,儘管他開出了極為誘人的最大懸賞,也發起了前所未有的強大攻勢,但在晉陽軍民同仇敵愾頑強堅守的防禦下,始終也未能攻破晉陽的東城門。
這不禁讓劉猛有些氣餒,原本以為以晉陽城一萬多點的兵力,根本就不能擋得住如此猛烈的進攻。
但結果卻是和劉猛想像的完全不同,晉陽城下匈奴人傷亡累累屍堆如山,但卻始終也無法越雷池半步。
劉猛對晉陽城是志在必得,因為他絕不會容許別人染指單于之位,所以在其他各路人馬尚未到齊的情況下,劉猛是搶先出手,意圖非常的明顯。
但是劉猛如意算盤打得再好,結果卻極為的不理想,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比起其他各部來,劉猛白白地損失了不少的人馬。
兩天之後,除了劉豹之外,另外兩路人馬先後趕到,北部匈奴劉騰和中部匈奴劉蛟分別抵達了晉陽城的城北和城南,連同城東的劉猛,形成了對晉陽的合圍之勢。
如果劉豹不是回援茲氏,那麼四路大軍正好可以形成對晉陽的四面包圍,現在的這個形勢,倒是有點圍三缺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