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幹得好事

  果然沒有出乎曹亮的預料,在封路事件發生之後的第三天,征西將軍夏侯玄就出現在了潼關城,而雍州刺史郭淮,幾乎是夏侯玄前腳步剛到,他就後腳趕到了。

  不過二人雖然是不約而同的前來,但目的地卻是不盡相同的,郭淮直奔潼關督府,而夏侯玄則由潼關的西門而入,直奔東門而去,出了東門,就來到了越騎營的崗哨前。

  有曹亮的撐腰,那些個越騎營的崗哨自然也是十分的硬氣,面對不認識的夏侯玄,也敢刀槍相向,令其不得寸進半步。

  「大膽!爾等不得無禮,征西將軍在此,還不速速退下!」夏侯玄身後的中軍官立刻是出言喝斥。

  為首的都伯並沒有被征西將軍的名號嚇住,絲毫不為所動,傲然地道:「沒有我家曹校尉的命令,誰也休想通過!」

  中軍官是勃然大怒,喝斥道:「放肆,爾等……」

  夏侯玄揮手示意中軍官退下,輕輕一笑道:「有點意思,看來曹子明這一年的努力可沒白廢,往日不成器的越騎營如今竟然有這麼的硬氣,不錯不錯。去,將你家曹校尉喚來,本督有話與他說。」

  曹亮其實就在營中,一個七百多人的軍營,規模也不可能有多大,曹亮遠遠地瞧見夏侯玄到了,立刻便上前,躬身施禮道:「卑職參見夏侯將軍。」

  儘管曹亮和夏侯玄私交不錯,但在公眾場合,還是以官職相稱,中規中矩地上前見禮。

  夏侯玄呵呵一笑道:「曹校尉,你可幹得一樁好事啊!」

  曹亮不卑不亢地道:「旁人不許越騎營入城,難不成還不許在城外紮營了?」

  夏侯玄道:「你紮營安寨總得挑個地方吧,這不當不正的,剛好把路給封死了,搞得過往之人無法通行,這狀都告到長安了。」

  曹亮擲地有聲地道:「就算是告到天子御前,也得辨個是非曲直,越騎營也是大魏的軍隊,吃著皇糧官餉,為朝廷征戰效力,憑什麼到了潼關城下,就連城門都無法進得,在此挨凍受餓?這事不討個說法,絕對沒完!」

  夏侯玄看了看左右,對曹亮道:「曹校尉,借一步說話如何?」

  「請。」曹亮立刻將夏侯玄迎入了帳中,同時摒退左右。

  夏侯玄哈哈大笑道:「子明啊,你這一手可真絕了,郭淮都恐怕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幹,你這一封路,有人恐怕是梗刺在喉,難受得很啊。」

  曹亮淡淡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夏侯玄感慨地道:「也是,子明你連司馬家的人都不怵,更別說這麼幾個小嘍羅了,愚兄還真是真佩服你敢想敢幹敢做敢為的真性情,沒有你,愚兄真如失了左膀右臂,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給盼來了。」

  曹亮道:「怎麼,泰初兄莫不是遇著難事了?你可是貴為征西將軍、雍涼都督,持節可殺二千石以下的官員,誰人敢不聽命?」

  夏侯玄苦笑一聲,道:「你還真以為那根小小的竹節就能嚇得住人?愚兄是征西將軍、雍涼都督不假,但單槍匹馬的來到長安,身邊連個體己的人也沒有,辦什麼事也是舉步維艱吶。」

  「泰初兄可是拿著朝廷的敕令,當地的官員敢抗旨不遵?」曹亮道。

  「這雍涼之地,水可不是一般的深,愚兄此來長安,就是為了明年大將軍出征蜀國進行前期準備,可這人生地不熟的,所到之地,到是一片曲意迎逢,恭敬有禮,可一辦到真正的實事,要不是推三阻四,就是陽奉陰違,除了敷衍就是搪塞,這一個多月以來,壓根兒就沒辦成幾件事,眼看著年關將近,距離大將軍原定的伐蜀日期越來越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夏侯玄長長地嘆息道。

  朝廷可以一紙任命,讓夏侯玄擔任征西將軍雍涼都督,但如此空降而來的雍涼都督想要服眾,何其之難。

  雍涼二州屬於邊陲之地,這裡戰爭頻仍,故而民風彪悍,士卒果勁,極易養成桀驁不馴的性格。上一任的雍涼都督還是司馬懿,他在這裡苦心孤詣地經營多年,可以說包括雍州刺史郭淮在內的幾乎所有的將校軍官,都是他一手提撥的,門生故吏覆蓋了整個雍涼之地,旁人再想插足進來,除非將雍涼二州的官員進行大換血,否則根本就無法撼動司馬懿的根基。

  曹叡認為派一個夏侯霸任討蜀護軍,就可以制衡司馬懿,曹爽認為派一個夏侯玄當雍涼地區的一把手,就可以總攬西線大權,其實他們都遠遠低估了司馬懿在雍涼地區的影響力。

  司馬懿在對付諸葛亮的時候,拖泥帶水,一直採用龜縮戰術,穩守不出,硬生生地把諸葛亮給耗死了。但在培養親信勢力方面,司馬懿卻是不遺餘力,費盡心機,將忠於自己的親信安插到了雍涼軍隊和官場之中。

  而那些和司馬懿關係不佳的異己勢力,司馬懿則採用陰謀暗算的手段,或排除出雍涼,或借刀殺人,利用蜀軍之手將其除掉,名將張合死得不明不白,便是拜司馬懿所賜。

  儘管現在司馬懿已經離開了雍涼,但其培植的勢力卻在雍涼大地上生根發芽茁壯成長,可以說現在忠於司馬懿的勢力已經是滲透到了雍涼的整個官僚體系之中,盤根錯節,枝繁葉茂,遠不是從洛陽空降一兩個權貴人物就能解決問題的。

  所以夏侯玄到任之後,雖然在表面上看起來一團和氣,人人對夏侯玄是恭敬有加,但實際等夏侯玄要去辦事的時候,才發現四處碰釘子。

  而且這種釘子,卻又不是又尖又硬的鐵釘子,而是柔若無骨的軟釘子,擺在夏侯玄前面的道路看似一片坦途,但真正等他前行的時候,卻發現四處碰壁,總有一種無窮的阻力在阻擋著他,那怕是夏侯玄想要發力,卻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就無力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