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人匪夷所思的是,朱然上任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撤離石亭和龍逢的軍隊,將原來駐守這兩地的軍隊撤往了皖城和皖口。
此命令一下,眾皆譁然,這不是放棄防禦,給魏人的進攻大開方便之門嗎?
如此一來的話,江北重鎮皖城豈不就直接暴露在魏國的鐵蹄之下了,再無險可守,而一旦皖城失守,那對東吳就是一個重創。
人們對朱然的舉動都大惑不解,諸葛恪在職的時候,在石亭和龍逢布下重兵,嚴防死守,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可朱然倒好,乾脆放棄了這兩個要地,誰也不知道朱然的真實戰略意圖何在。
但朱然對是胸有成竹,對自己的計劃充滿著信心。
朱然認為,雙方經過了連月的大戰,已經是疲憊之極,沒有多少的再戰之力了,從魏軍攻克夾石之後,遲遲地按兵不動就可以看得出來,現在司馬懿的進攻欲望並不是那麼的強烈,甚至看不到其進軍的意圖。
之所以司馬懿沒有退兵,就是因為雙方一直僵持著對峙著,如果司馬懿選擇在這個時候退兵的話,肯定會遭到吳軍的反擊的,所以雙方乾脆地僵在這兒了,你不動,我也不動。
朱然上任後這一件事就是撤兵,示敵以弱,不再前方戰線上駐兵和對峙,儘量將軍隊往南撤,退回到吳國的腹地。
不過朱然也不是一昧地退縮,而是加強了皖城和皖口這兩個軍事重鎮的防禦,那怕吳人前來進攻,想要攻克這兩座戰備充分兵精糧足的城池,也試比登天。
當然,退守最大的好處就是解除了雙方的前線對峙,讓雙方的軍隊得到了緩衝。吳軍撤兵之後,由於遠離了夾石前線,反攻的可能性也大大的降低了。
說實話,朱然也並沒有反攻奪回夾石的意圖,夾石道險峻天成,易守難攻,吳軍如果強攻夾石的話,得不償失。
現在朱然擺出一個防禦示弱的姿態,就是有意無意地想與司馬懿求和,只要雙方各退一步,這場戰爭,也就算是劃上一個句號了。
至於將來雙方再起干戈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吳魏之間三年一小打五年一大打已經成了一個慣例,誰也不知道下一次的戰爭會在什麼時候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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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其實等得就是吳軍發出來一個明確的罷戰信號,之前諸葛恪退守石亭、龍逢,雖然是擺出一副防禦的架式,但卻是寓攻於守的陣勢,一旦夾石方面有什麼異動,諸葛恪很可能會在第一時間出兵,準備要奪回夾石。
面對諸葛恪的咄咄態勢,司馬懿當然不敢掉以輕心,所以雖然魏吳雙方沒有再發生大規模的衝突,但保持高度的警惕卻是時時刻刻所必須的。
其實拿下夾石之後,雙方的戰鬥欲望就已經減弱了不少,這場戰爭已經是臨近了尾聲,只不過是諸葛恪心有不甘,一直擺出一副準備進攻的姿態,司馬懿自然也不肯退兵。
夾石是魏軍千辛萬苦才得到的,司馬懿自然不會輕易地放棄,在駐守夾石的這幾個月時間裡,司馬懿可沒白歇著,而是派人重修了鬼愁澗,將吳軍原先的大營改為了關隘,大大的提高了其防守能力。
原來的鬼愁澗,只是一個極為險要的山口,吳軍在此臨時駐防,就連營寨都是現扎的,也難怪胡奮喬裝改扮成吳兵的模樣,成功地接近吳軍大營之後,便輕易地攻破了吳軍的營寨。
這固然與吳軍守備力量薄弱有關,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木柵結構的營寨和磚石夯土結構的城牆有著本質的區別,如果吳軍在鬼愁澗修築一座關城的話,別說是三千人,就是只有一千人,都可以輕輕鬆鬆地將魏軍擋在關外。
但諸葛恪撤軍到鬼愁澗時,十分的倉促,只能是勉強地紮營安寨,憑險據守,根本就沒有時間和條件來興修一座關城。
而司馬懿現在有的是時間,所以不急不徐地來打造夾石關,將夾石關興建為御吳的第一道防線。
建造夾石關時,吳軍就地取材,采大別山之石,以此來壘砌,省時省力省錢不說,石砌的城牆堪稱是最為堅固的城牆,以目前雙方的所使用的武器來看,那怕是最為厲害的武器投石車無法撼動其分毫。
夾石關就是在鬼愁澗的原址上興建的,依託險要地勢,關城堅固如鐵,完全可以粉碎吳軍的任何進攻。
司馬懿之所以興建夾石關,完全是把這裡按照魏吳前線第一關口的標準來打造的,也就是說,司馬懿並沒有真正打算要去進攻皖城,夾石已經是魏軍所抵達的最前沿防線了。
這次的戰爭是吳國挑起來的,魏國處於一個防禦的狀態,戰爭打到這個階段,魏軍已經收服了所有被吳國侵占的領土,而且奪取了夾石,等同於魏軍連本帶利地收回來了。
戰爭打到這個程度,或許就已經是該見好就收了,畢竟從魏軍的各項準備來講,根本就沒有做好打一場無限戰爭的準備。
而將戰火引入到吳國境內,這勢必將會是擴大戰爭,將戰爭導向一個不可知的方向。
司馬懿此次擔負的任務也就是收復淮南之地,將吳軍逐出淮南限可,在原本的計劃之中,就沒有準備乘勝而反攻的計劃,如果司馬懿現在改變計劃的話,勢必將會加重魏軍的後勤供應的負擔。
而整個的後勤供應體系,將會是一個龐大的系統的工程,如果沒有充足的準備,司馬懿是不可能派兵進入吳境,去攻打吳國的重鎮皖城的。
如果僅僅只是派一支小規模的隊伍突襲一下皖城,這倒不太妨事,但如果是十幾萬大軍全部向前推進,與吳軍展開規模浩大的戰爭,這就是另一個概念了。
在沒有一個正常運轉的後勤保障體系建立之前,司馬懿是不會輕易發動南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