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吳強口埋伏的吳軍已經是等待了三天之久,連綿的大雨讓他們也是苦不堪言。
由於是要打伏擊戰,所以這次吳軍的行動是悄然進行的,抵達無強口之後,只是在無強口的兩邊高地上進行了埋伏,既不敢安營紮寨,也不敢埋鍋造飯,吳軍此行每人只帶了五天的乾糧,輕裝簡行,一切笨重的輜重物資都沒有。
這麼做當然是為了隱蔽的需要,為了發動奇襲,吳軍只能是風餐露宿,不能見一點炊煙,不能暴露一絲的行蹤。
如果是晴天情況還好一點,但這連日的大雨把吳軍士兵身上的衣服都淋透了,從上到下,幾乎沒有一片地方是乾的,許多士兵凍得是簌簌發抖,到了夜裡,更是一片哀嚎,許多士兵耐不住風寒,竟然得病死去了。
未戰先減員,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諸葛恪也是愁眉不展。
按理說魏軍的運糧車隊,三天前就應該趕到無強口了,但吳軍提前到達這裡埋伏,卻等了個空,直到現在,都沒有看到魏軍的半個人影。
魏軍的糧隊,究竟會不會出現,誰心裡都沒底。
「把秦源叫過來!」諸葛恪沉聲地吩咐道。
很快秦源就被傳喚過來了,相比於吳兵,秦源更是叫苦不迭,普通人身上沒傷沒痛,淋個雨都受不了,秦源可是背上的鞭傷未愈,被雨一淋,傷口惡化,整個人都發燒起來,頭腦暈暈乎乎的。
「怎麼回事,不是說魏軍的糧隊三天前就會從這兒經過,為何到現在還不見蹤影?」一見面,諸葛恪就劈頭蓋臉地問道。
有親兵在後面為他撐著一把大大的油紙傘,諸葛恪倒是沒有被雨淋濕,但惡劣的天氣,讓諸葛恪還是鬱悶不已,上次為了報仇攻打安風城,屢攻未克,這次打個伏擊,居然在風雨中挨了三天,哎,報個仇咋就這麼難呢?
秦源也是一臉的苦相,他所有的情報,都是司馬師給的,他那裡知道征南軍什麼時候會走無強口,何況這麼糟糕的天氣,征南軍還不知道躲那兒避雨呢?
「糧隊遲遲未到,或許是因為天氣緣故耽擱了,再等等或許會出現的。」
諸葛恪默然無語了,其實他很清楚,遇到這麼惡劣的天氣,糧隊的車兩必定難行,耽誤個三五天,都是正常不過的事。
無強口是魏軍的必由之路,所以只要魏軍糧隊出現,肯定是會經過這裡的,這一點諸葛恪倒不懷疑。
只不過吳軍所帶的乾糧已經消耗完畢,剩下的糧草只剩下回師途中所需的,所以吳軍等得望眼欲穿,還是等不來魏軍的消息,今天應該就是吳軍等的最後的極限了,再等下去,吳軍就將陷入到絕境之中。
雨好不容易停了,但天色還依然陰沉地厲害,看不出要放晴的跡象。
中軍官向諸葛恪稟報了糧草的消耗情況,由於天氣原因,吳軍的乾糧消耗是遠大於預期的,現在每人手中平均都不到一天的口糧了,而回程則至少需要兩天的時間,就算吳軍現在撤軍的話,至少還得餓一天的肚皮才能返回鬼愁澗營地。
諸葛恪不禁是大皺眉頭,本來偷襲作戰講究的就是一個速戰速決,他們在此埋伏了三天,已經是大悖軍事常識了,如果不是連降大雨的話,很可能這次行動就已經是暴露了。
所以,就算不是糧草的原因,吳軍也不可能這麼無限期地埋伏下去。
諸葛恪向北看了看蒼茫的淮河平原,除了一片灰濛濛的顏色之外,他看不到任何有生機的東西。
諸葛恪長嘆了一聲,看來這次的行動是失敗了,蒼天不佑,奈之若何,他正準備下達撤軍的命令,這時,負責巡哨的留贊急匆匆地跑來,帶著滿臉的興奮之色,對諸葛恪道:「諸葛將軍,無強口外發現魏軍的運糧隊伍,正朝著這邊行來。」
「什麼?魏軍的糧隊來了?」諸葛恪是喜出望外,他抬頭望天,感覺他老爹的英魂還真是暗暗地在保佑著他,總算是在最關鍵的時候等來了他想要的結果。
如果諸葛恪再早一刻撤軍的話,那麼錯過這一次的機會,必將是他終生遺憾的事。
諸葛恪立刻下令,全軍按預定計劃,進入戰鬥準備,單等他的一聲號令,便發起進攻。
魏軍的糧隊確實是姍姍來遲了,滂沱的大雨和泥濘的道路,讓運糧的輜重車行動緩慢。
諸葛恪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魏軍的旗幟和車輛,不過他按捺住了心頭的激動與興奮,揮手示意吳軍蜇伏起來,不要讓魏軍發現無強口有伏兵的存在,現在還只是魏軍的先頭部隊進入了無強口,真正的大部隊還落在後面,如果此刻吳軍發起進攻的話,魏軍最多只損失一點先頭部隊,主力隊伍會立刻後撤,退往平原地帶,吳軍在平原地帶和魏軍交鋒的話,肯定是占不到什麼便宜的。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所以諸葛恪並沒有草率地出兵,他藏身於一叢灌木的後面,密切地注視著魏軍的運糧車隊緩慢而行,次第通過無強山口。
這條路顯然是魏軍時常通行的,所以魏軍絲毫沒有懷疑這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更何況是這麼惡劣的天氣條件下,他們似乎也在催促著趕路,只不過輜重車笨重無比,路況又十分的糟糕,所以魏軍的行動比較緩慢。
輜重車輛的左右,護衛著全副武裝的魏軍步兵,諸葛恪瞧來瞧去,不見魏軍騎兵的蹤影,把秦源喚過來一問,才知道由於山路崎嶇難行,所以征南軍一走到無強口,驍騎營的騎兵就留駐山外,剩下的最後一段路程,將會由征南軍的步兵來押送。
說實話,諸葛恪對魏軍騎兵還是有幾分忌憚的,安風之戰時,他就曾領教過驍騎營的厲害,此番在無強口,少了驍騎營這個勁敵,諸葛恪的信心更足了,曹亮只要踏足進無強口,保證他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