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艾和馬隆對蜀軍在沓中的布防進行過認真的研究,鄧艾認為鍾會並不會一昧地死守沓中,而是會在沓中的外圍險要之地進行布防,這樣銳騎營雖然有著騎兵戰鬥力方面的優勢,但如果鍾會憑險據守的話,銳騎營肯定是無法實施強攻的。
於是鄧艾制定了一個迂迴包抄,圍而不擊的戰術,馬隆的任務其實很簡單,繞開蜀軍在沓中的防禦,兵分兩路,一路向甘松進軍,另一路向羌道進軍,將沓中之敵給虛圍起來,形成東西夾攻之勢,但圍而不打。
其實鄧艾真正的殺招在牽弘所率的左衛營,牽弘從祁山道進軍,按常理接下來將會攻打武街,也就是下辨,當年虎豹騎就曾在下辨擊破過蜀軍,那是曹休的成名戰,年輕氣盛的曹休不懼萬人敵的張飛,輕騎突進,殺了吳蘭一個措手不及,斬蜀將雷銅、任夔,大敗張飛,在當年的漢中戰役之中打了一個開門紅。
只可惜後來曹操與劉備爭奪漢中失敗,也讓曹休的虎豹騎前功盡棄,武都也盡歸劉備所有。
其實那一場戰役張飛自己玩脫了,他率兵駐守固山,虛張聲勢,揚稱要切斷曹軍的後路,但曹休沒有被他給忽悠了,認定張飛兵少,不過是色厲內荏,他根本就不敢來切斷曹軍的後路,所以曹休則大膽地發動奇襲。
而駐守下辨的吳蘭卻反倒被張飛把節奏給帶偏了,本來他是準備著堅守下辨的,但一看張飛那邊的援軍聲勢浩大,所以他這邊反倒是疏忽了,虎豹騎是何等的驍銳,一旦被他們突破防線,蜀軍根本就無法抵擋得了,所以吳蘭軍大敗,把下辨給丟掉了。
據實而論,下辨乃是一個最為險要之地,下辨處於一條山谷之內,地形狹長,城池堅固,只要守軍準備的足夠充分,進攻的一方是很難有機會破城的。
這次鍾會讓州泰率兵五千去守武街,就是想要利用武街的地勢來阻擊魏軍,一旦魏軍攻城不利的話,那就會陷入到進退維谷的地步。
所以鄧艾並不準備進攻武街,區區五千人,他還沒有放在眼裡,鄧艾盯上的,是在沓中的鐘會軍,至少這才算是一塊肥肉。
牽弘的任務,並不是助馬隆圍攻沓中的,而是要他從孔函谷斜插向南,直取陰平橋頭。
陰平橋頭是連接沓中和劍閣之間的一處咽喉要地,如果魏軍能夠拿下橋頭的話,那就等於是徹底地切斷了鍾會的退路,沓中就會成為一塊死地,孤立無援,遲早要完。
所以陰平橋頭的得失,將會關係到整個陰平武都的戰局,鄧艾要求牽弘,就要像釘子一樣,直插敵人的要害,將鍾會死死地釘死在沓中。
一旦沓中成為死地,蜀軍的軍心必亂,彼時銳騎營再行進攻,便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正因為鄧艾有這番的安排,所以馬隆在進軍的時候,不急不徐,他從容地從狄道進軍,走到了半路上,便兵分兩路,一路轉向西去攻占甘松,另一路折向東向,去占領羌道。
這兩處皆在沓中的防禦體系之外,蜀軍並沒有派人去駐守,魏軍攻占此兩地,那相當的簡單而輕鬆。
銳騎營到達甘松和羌道之後,便原地宿營待命了,對幾十里之外的沓中並沒有發起進攻,雙方只是遙遙相對,沒有發生任何的衝突。
不過銳騎營的這一次進攻,也和其他各路魏軍的進攻一樣,是採用秘密襲擊的方式來發起的,在他們兵出狄道的時候,馬隆就派出先頭的部隊去封鎖了整個狄道,以至於蜀軍派出來的斥侯根本就無法通過狄道滲透到隴西,自然也就無從得到魏軍的行動時間了。
等到魏軍突然出現在甘松和羌道的時候,蜀軍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魏軍已經殺到他們跟前了,他們居然還一無所知。
這無疑在蜀軍之中形成了一定程度上的恐慌,軍心也隨這浮動起來,鍾會聞之,也是眉頭大皺。
本來他在狄道口安排了人馬駐守,就是為了防範魏軍的突然襲擊,不過讓他感到詫異的是,魏軍並沒有直接到沓中進行攻擊,而是兵出甘松和羌道,這兩處並沒有蜀軍在駐守,魏軍就算占領這兩個地方,也不會對沓中構成什麼威脅,魏軍遠道而來,難道只是為了和蜀軍進行對峙嗎?
魏軍的行為確實有些迷惑性,讓鍾會有些不解,一時之間也摸清魏國的真實意圖。
雖然說魏軍拿下甘松和羌道之後,從戰略上對沓中形成了包圍夾擊之勢,但這個包圍圈實在是太寬泛了,根本就不可能對蜀軍構成什麼威脅,蜀軍進可攻,退可守,行動完全是自由的。
而魏軍翻山越嶺而來,必然會面對著一個糧草補給困難的問題,按理說他們應當是速戰速決才是,如此對峙的情況,對魏軍其實是十分不利的。
蜀軍就算是再缺糧草,也足以支撐幾個月到半年的時間,而魏軍能支撐那麼長期的時間嗎?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所以魏軍進軍甘松和羌道,肯定是另有所圖的,這不禁引起了鍾會的警惕。
本身鍾會就是那種智謀性的將領,司馬師主政的時候,鍾會一直擔任著他幕僚的重要角色,為司馬師出謀劃策,運籌帷幄。
現在魏軍擺出如此的陣勢,顯然是不太正常的,他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是援兵嗎?是不是魏軍先期抵達甘松和羌道僅僅只是騎兵,而騎兵是野戰的好手,卻不是攻堅的行家,所以他們是不是等待後續的步兵前來,再發起進攻呢?
這顯然是有很大可能的,目前蜀軍在沓中的防禦陣地相對來說比較完善,防線堅固無比,魏軍先期抵達沓中附近的兵力只有一萬多人,顯然是存在兵力不足的問題,他們不敢冒然地發起進攻,只有等到其他後援的人馬到達之後,才有可能發起大舉進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