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績這個時候當然不敢走出一字長蛇的陣型來,一旦在半路上遭遇到魏軍的伏擊,等同於是自尋死路,所以施績雖然安排了陳進在面前擔任先鋒,但依然採用的是比較緊湊的行軍陣型,整個隊伍都保持著一個戰鬥的整體狀態,時刻準備著參加戰鬥。
同時,在隊伍的兩側,施績安排了不少的哨騎,讓他們往來突進,擴大搜索的範圍,至少保證在五里的範圍之內,沒有魏軍的兵馬埋伏。
五里的距離屬於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之外,如果就算是發現魏軍的伏兵,哨騎都可以及時的上稟,讓吳軍有充足的反應時間。
如果距離太短的話,那麼就算是哨騎發現了魏軍的伏擊,魏軍的攻擊速度非常之快,恐怕還沒等哨騎將信息給傳遞迴去呢,魏軍的攻擊就已經到了眼皮子底下,吳軍只怕還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就遭到毀滅性打擊了。
為了避免吳軍在遭遇到伏擊的時候能夠快速地反應過來,施績在大隊人馬的周圍方圓五里的範圍之內,構築了一個示警網,用可以快速移動的哨騎來傳遞消息。
這些哨騎雖然不具備戰鬥能力,但行動敏捷快速,用來傳遞消息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他們存在的意義就在於為大軍的前進提供預警,保駕護航。
這次的出擊其實是十分倉促的,吳軍完全是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就踏上了出征之路,從軍隊的集結到出發,最多也三兩個時辰的時間,這次調動的吳軍雖然都布署在龍編的附近,但一下子調動這麼多的軍隊,讓吳軍著實有些費力。
畢竟吳軍並不具備那種快速反應的能力,各營各部的人馬,接到了命令之後,就急急地往集結地點趕,盔歪甲斜者有之,錯拿器械者有之,潦潦草草,軍容散亂,施績見狀,不禁是勃然大怒。
這其中荊州兵的狀況要明顯地好於交州兵,荊州兵好歹還是比較適應這種緊急集結的情況,而交州兵完全不適應,畢竟此前他們從來沒有上過走真正的戰場,以前的隊伍集結都是慢吞吞的,根本就不在一個節奏上,現在要他們突然地提速,真心是難以適應。
陶抗就在施績的身邊,看看荊州軍齊整的模樣的,再看看交州兵這邊的亂相,連陶抗自己的臉上都覺得燥得慌,這些交州的子弟兵,真不給他們陶家長臉啊。
施績震怒歸震怒,但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這些兵全部是陶基的人,施績真想要處罰,也得看陶基的臉色才行。
當然施績就是憤怒殺掉幾個交州兵的話,陶基那邊也肯定不會說些什麼,但難免也會心存芥蒂,現在正是欲出兵之時,臨陣殺人也會造成一定程度上的軍心不穩,施績權衡了一番之後,最終還是按壓下自己心中的怒火,裝做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對交州兵的散亂差熟視無睹。
就連陶抗自己也都不好意思了,主動地提出來對那幾個軍紀散漫的交州兵進行處罰,但施績卻擺擺手,道:「大敵當前,莫要為這種些許小事而誤了大事,暫由他去,以後再做計較。」
施績還是明白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處治幾個小兵對於施績來說倒也沒有什麼壓力,但由此而產生的後果卻施績所無法預料的,也許可以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可以震憾其他的交州兵,但也可能會產生逆反心理,敵對情緒加劇的話,對於整個的軍心士氣來說,很可能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所以施績只能是暫時地選擇了隱忍,那怕陶抗主動地請求處罰幾個太不像話的吳兵,施績都選擇了息事寧人,現在的施績無論如何也必須要顧全大局。
大敵當前,形勢危急,施績必須保證沒有任何影響軍心士氣的事情發生,只有這樣,才能在救援九真郡的行動之中,不出任何的意外。
夜很黑,陰沉沉的天,幾乎看不到任何的星光,吳軍在前進的時候,只能是燃起了無數的火把,用來照亮前進的道路。
用火把照明,好處自然是明顯的,無數的火把照如白晝,將漆黑的夜空徹底地給點亮了,隔著幾十里的距離,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這無疑將吳軍的位置完全暴露給了魏軍,那怕遠在幾十里之外的魏軍,甚至都不需要派出斥候兵來,就可以輕鬆地掌握吳軍的動向,提出做好伏擊的準備。
這也正是施績所擔心的事情,如果雙方都在黑夜之中行軍,想要準確掌握對方的情況,也確實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不管派出多少的斥侯兵來,也是難以爭決這個問題。
但現在吳軍為了加快行軍的速度,不得不暴露自己的行蹤,這就好比是在黑夜的叢林之中,每個人都是帶弓潛行的獵人,需要時刻地隱藏自己的行蹤,誰暴露誰先死。
現在施績已將自己置於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步,可不這麼做的話,他們到達九真郡的時間將會大大地延長,救兵如救火,如果九真郡真得失守了,那麼施績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成為了徒勞,枉費力氣。
所以施績明知道自己的軍隊面臨危險,但依然必須要這麼做,因為他沒有選擇,只有儘快地趕到九真郡去,才能解決掉目前所有的困境。
吳軍的行進速度是遠遠要超過軍隊正常行軍速度的,那怕是在黑夜之中行軍,他們依然是速度不減,尤其是前面帶隊的陳進,是施績手下的嫡系將領,能力比其他的將領要突出一些,在他的帶領之下,吳軍的整體速度真得一點也不慢。
經過了一夜的急行軍,吳軍終於是離開了交趾郡的範圍,進入到了九真郡的地界,但施績看到了界碑之後,臉色並沒有變得緩和,反而更加地凝重起來。
因為施績清楚,越臨近目的地,危險的係數反倒是越來越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