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採取的所有軍事行動,其實一直都是在羊祜的運籌之中。
竹筏渡江究竟有幾成的把握,羊祜心理也是沒有底的,畢竟羊祜出身於北方,對水戰完全是外行,雖然這幾年魏國的水軍搞得有聲有色,但羊祜並不負責這塊,所以他對水戰相對來說還是比較陌生的。
不過此刻就算是水軍都督王濬來了,沒有戰船,他也一樣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羊祜看到交州這邊的竹子臨機一動,想到了建竹伐渡江的方法,其實也是一個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究竟有幾成的勝算,羊祜自己也是沒有任何把握的,畢竟利用竹筏渡江,跟摸著石頭過河是一個道理,能否成功,還是要看實戰的效果的。
所以一直以來,羊祜都是做好兩手準備的,這邊大張旗鼓地操練水軍,另一邊悄悄地派出驍騎營來,伺機進攻高要,準備切斷吳軍的退路。
在羊祜的戰略構想之中,進攻交州,是要由東自西地往過打,一步步地擠壓吳國的生存空間,逐步地蠶食交州的,也就是說,吳國退一步,魏軍就進一步,敵退我進,步步為營,用這種相對來說比較溫和一點的手段,拿下交州。
但施績和陶基看起來卻有些「不識時務」,在揭陽之戰後,羊祜原本已經給他們留足了西撤的時間,但吳軍卻沒有選擇西撤,而是僅僅地從番禺後退了那麼一小步,撤到了番禺西面的一個沙洲之上,企圖負隅頑抗。
施績和陶基所依靠的,不過是這個沙洲四面環水的地理優勢,但在羊祜看來,這不過是一塊死地,如果魏軍將其圍困的話,那吳軍必將陷入到絕境之中,一塊小小的沙洲小島,吳國十幾萬人逃亡到哪兒,坐吃山空,就算魏軍不來強攻,光困也能將他們給困死了。
想要對番禺新城形成包圍之勢也不難,只要魏軍在高要一帶打開一個缺口渡郁水南下的話,就可以徹底地斬斷吳軍的西逃之路。
不過羊祜暫時的沒有輕舉妄動,畢竟高要峽那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如果魏軍稍有動作的話,吳軍肯定會不遺餘力地前往高要峽進行協防的。
所以只有在魏軍向番禺新城發起進攻,吸引到吳軍全部注意力的時候,羊祜才可能派驍騎營去突襲高要峽,這樣吳軍就無法分兵去救高要峽了。
儘管說羊祜對竹筏渡江的成功率也並不十分看好,但在接下來一個月時間的演練之中,羊祜還是相當認真地注重著每一個細節,督促魏軍士兵去熟練地掌握駕馭竹筏的技巧,提高實戰的能力。
說實話,這些魏軍士兵雖然在戰場上那叫個生龍活虎,但到了水面之上,卻成了徹頭徹尾的菜鳥,最初的時候,他們別說是掌控和駕馭竹筏了,能站在竹筏上保持平穩的姿勢不掉到水裡,就已經是相當的不錯了。
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裡,對於那些來自北方的旱鴨子,可以熟練地操縱竹筏,其實就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成績了。
但僅僅只是熟練地操縱竹筏還是遠遠不夠的,魏軍需要在渡江作戰之中有所做為,就必須要掌握搶灘登陸的能力,如何排兵布陣,如何進攻如何防禦如何撤退,這些都是需要羊祜認真研究和考慮的。
在這方面,還真沒有半點的經驗可循,不光是羊祜,就是副都督文欽、張統以及五營將軍,他們對此也都是一愁莫展。
打了十幾年的仗,這樣的難題,還是頭一遭遇到。
但再大的困難,也是難不到魏軍將帥的,他們是一個極具創造性的團體,那怕真的是從零開始,他們也能排除萬難,迎來勝利。
羊祜始終是做著兩手準備的,如果渡江登陸不成功的話,那驍騎營就會果斷進行出擊,去突襲高要峽,只要完成對高要峽的控制,魏軍就可以切斷吳軍的退路,將吳軍真正的圍困在番禺新城這一孤島的上面。
羊祜也從來沒有將平定交州當成一場速戰速決的戰鬥,所以在制定平交方略的時候,羊祜是沒有考慮時間成本的,在羊祜看來,這就是一場持久戰,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三年五年,都是很有可能的,只要心理上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才可能在遭遇到困難的時候從容不迫。
由於準備的相當充分,在第一次登陸作戰之中,魏軍的表現還是相當的出色的,儘管這一次的進攻最終還是以失敗而告終了,但魏軍也打出了士氣打出了經驗,相信在接下來的進攻之中,魏軍會一次比一次打得更好,拿下番禺新城,也不過只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但出人意料的是,羊祜並沒有趁熱打鐵,繼續地發起進攻,而是採用了他之前早就制定的好的備用方案,派驍騎營去攻打四會、高要,拿下高要峽,切斷吳軍的退路。
首次的登陸戰,魏軍傷亡了一千多人,這個損失其實是在合理的範圍之內的,打仗麼,那有不死人的道理,更何況吳軍的損失是魏軍的三到四倍,也就是說魏軍在極其不利的條件之下,還完成了殲敵三四千的任務,這個戰績,怎麼看,也差不到哪兒去。
但羊祜還是覺得這個傷亡代價有些大,如果魏軍繼續採用一成不變的打法,想要拿下番禺新城來,至少也得需要再發起三到四次或者更多的登陸戰來,假設每次傷亡的人數大體相同,那麼這一戰下來,魏軍至少也要承受四五千人的損失。
這還不包括魏軍在完成登陸之後的作戰任務,想要徹底地消滅島上的吳軍,登陸之後,魏軍依然還有面臨一個大的戰役,才可能會消滅吳軍的抵抗力量。
魏軍最終的傷亡人員,應當不會七八千人,最壞的情況下,很可能會超過一萬人,這顯然是羊祜所不想承受的。
所以,羊祜考慮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啟用備用的計劃,讓驍騎營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