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在天下十三州的版圖之中,可以說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州了,這裡遠離中原,比幽州涼州更加地偏遠荒涼,在許多的人印象之中,這裡就是蠻荒之地的代名詞,氣候炎熱潮濕,蛇蟻橫行,瘴氣瀰漫。
對於許多中原人來說,交州那窮山惡水之地,簡直就是噩夢一般的存在,許多人犯了罪之後,一聽要被流放到交州,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交州古為南越之地,多為越國的遺民後代,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派五十萬秦軍南下,經過數年的征討,以「伏屍流血數十萬」的代價,才平定了嶺南之地,設立了象郡、南海郡、桂林郡,將嶺南之地歸於了中央朝廷的管轄範圍。
到了漢武帝時,滅掉了南越國,分其地為七郡: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為了方便管理,設立了交趾刺史部,到了東漢末年漢獻帝時,始立為交州。
交州雖然地處偏遠荒蠻之地,但人口並不少,秦始皇為了治理嶺南三郡,曾征遷五十萬人南下,到了漢末之時,中原大亂,許多人為了躲避戰禍,舉家而遷往交州的不可勝數,交州也成為了一片世外桃源之地。
在漢末群雄割據的時代,本身就在交州有著很深根基的士燮,逐漸成為了交州的土皇帝,割據一方,長達數十年的時間。
在士家最為鼎盛的時候,交州七郡,士家當過太守的就占據了五個郡,只有蒼梧郡和鬱林郡不在士家的控制之下——當時蒼梧太守就是和劉備有故舊之情的吳巨,劉備兵敗新野之時還動了投奔吳巨的心思,只不過後來和孫權聯合打敗了曹操,有了荊州的地盤,自然也不稀罕交州那荒涼的地方了。
士燮雖然沒有像公孫度在遼東那樣稱王,但在交州人的眼中,士燮就是交州王,這裡天高皇帝遠,士家把持著交州的軍政大權,出入車馬儀仗,甚是豪奢。
士燮之所以沒有稱王,這正是他的精明之處,雖然中原諸侯割據,亂成了一鍋粥,士燮治理下的交州,卻是河清海晏,時和歲豐,但論綜合的實力,交州的勢力還真得無法和中原那些諸侯相抗衡,如果士燮稱王的話,必然會成為中原諸侯們聯合聲討的對象。
做人還是低調一些的好,悶聲發大財才是士燮的原則。
士燮在交州的存在,還是引得曹劉孫各方勢力的爭相拉攏,曹操希望士燮能歸附自己,對江東的孫權形成擊之勢。
但士燮反覆地權衡利弊,認為曹操勢力雖大,但和自己相隔太遠,一旦他歸附了曹操,必然會與孫權交惡,交州與孫權相鄰,一旦雙方交惡,孫權率軍來攻,士燮如何抵抗得了,所以士燮拒絕了曹操,依附了孫權,並且藉助於孫權的力量,消滅了蒼梧郡的吳巨,實現了交州勢力的一統。
不過士家在交州的存在總是如一根刺一樣鯁在孫權的喉頭,他是吳國的皇帝,又怎麼可能會容忍士家在交州當土皇帝呢,所以孫權處心積慮地想要除掉士燮。
https://
但士燮在交州的勢力太大了,如果孫權一旦用兵的話,勢必將會陷入到持久的苦戰之中,這對於長期和魏國在江淮一帶頻繁交戰的東吳,似乎又是不堪承受之重。
所以孫權也是遲遲沒有動手,一直耗到了士燮病逝之後,才果斷出手,令交州刺史步騭一舉拿下了交州士家,終於將交州收歸了孫吳朝廷來管轄。
步騭就是步協步闡之父,孫吳在交州的第一任刺史,其後呂岱、陸胤相繼接任該職,到陶基任刺史時,已經是第四任了。
交州的地位雖然和揚州荊州不能比,但也是吳國的三大州之一,尤其是在國都建業被攻破,孫休崩殂,揚州和荊州大部失守的情況下,交州幾乎成為了吳國最後的興復之地,其重要性自然是突顯了出來。
交州這邊已經很久沒有打過像樣的戰爭了,即使是有些邊民或蠻族發起叛亂,也都是些小的不能再說的規模,以吳軍在交州的兵力,平定這些動亂,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所以說,交州兵在戰鬥力方面,比起揚州兵和荊州兵來說,是久疏戰陣,實力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本來長江那邊的戰事距離交州十分的遙遠,就算是建業失守之後,交州人都沒有太多的感受,覺得魏軍離他們還很遙遠,但孫皓的小朝廷在建安郡覆亡之後,交州這邊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畢竟建安郡和交州的南海郡是相鄰的,建安郡那邊有什麼風吹草動的,南海郡這邊就早早地知曉了,一聽到魏軍已經打到了建安郡,整個交州都慌了,一時間人心惶惶,如臨大敵。
陶基也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妙,他身為交州刺史,是肩任著抵禦魏軍入侵交州的責任的,但魏軍真得打到了眼皮子底下的時候,陶基也變得相當的不安起來,雖然他治理交州也有不短的時間了,但交州的軍隊一直只有三四萬的人馬,就算是能再臨時招募兩三萬人,兵力上面也依然無法和魏國的大軍相比,交州也已經步了揚州和荊州的後塵,將要遭到魏軍的攻擊了。
尤其是得到了揭陽守軍的稟報,魏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抵達了南海郡和建安郡交界處的同安,交州的局勢變得更為緊張起來。
揭陽是南海郡最東面的一個縣,和建安郡的同安是相鄰的,雖然魏軍的人馬還停留在同安一帶,但距離揭陽已經是很近了,如果魏軍再想前進軍的話,下一步就可能會進攻揭陽了。
揭陽是交州東面的門戶,地理位置至關重要,如果被魏軍在揭陽打開一個缺口的話,那麼交州的州治番禺的情況就變得十分複雜了,甚至魏軍騎兵可以從東面的建安郡直接進軍,直搗番禺。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陶基又該當如何應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