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維有著極為敏銳的防禦嗅覺,步協則熟知西陵一帶所有的地形,在兩人的配合之下,長圍陣地很快就建立了起來。
因為誰也不知道魏軍的進攻在何時發起,畢竟從江陵到西陵,也只有一百多里的路程,魏軍須臾可至,所以姜維到達西陵之後,時刻都不敢鬆懈,在第一時間就同步協商量,開始部署起來防線。
西陵緊扼長江三峽的出口,三峽的最後一段就是被稱為西陵峽,這裡礁灘密布,水流湍急,大型的戰船在這裡是很難施展開的,只有那些中小型的戰船才可通行,險峻的航道,那怕是已經控制了長江水道的魏軍水師到了這裡也得小心翼翼才行。
所以從水路進攻西陵的可能性不大,吳蜀軍所需要面對的,就是來自於江陵方向上的威脅。
顯然魏軍也是注意到一點,他們在公安渡江,那兒水流平緩,易於橫渡,然後兩路魏軍會師於江陵,大概魏軍也是把江陵做為首要的攻擊目標,欲在江陵與吳蜀聯軍一決勝負。
只是最終他們撲了一個空,吳軍在放棄了武昌之後,再一次地主動放棄了江陵,不管是誰,對這個結果都會深感意外的,都會認為吳軍這是究竟有多膽怯,才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避而不戰。
這不禁讓人懷疑吳軍的底線究竟在哪兒,難道說他們要放棄整個荊州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武昌和江陵做為荊州的重要交通樞杻和人口重鎮,在平常的時候,當然是有著舉足重要的地位,因為荊州大部分的錢糧賦稅都自來於這些地區,吳國想要維持在荊州的統治地位,自然而然地要重兵保護這些地方。
但現在魏軍大舉來犯,吳軍當然也想保往武昌和江陵,但是實力不容許啊,魏軍自南渡長江以來,不但很快地攻陷了吳國都城建業,而且一路縱橫碾壓,吳國是丟城失地,一潰千里。
在這種情況下,正面和魏軍硬剛顯然是最不明智的做法,陸抗撤離武昌和姜維撤離江陵的計劃如出一轍,顯然從戰略的高度上來講,陸抗和姜維都是有著卓識而遠見的目光的,他們很清楚地認識到,想要對抗魏軍,就必須要揚長避短,利用一切有利的條件而不是憑藉著盲目的行動。
現在局勢已經漸漸地趨於明朗了,吳軍和蜀軍並不是沒有底線的撤退,他們的底線就在西陵,而西陵也將成為吳蜀軍在荊州最後的堡壘。
這將是一場退無可退的戰鬥了,儘管不能說他們沒有退路,最起碼還有永安一條路,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退守永安將會成為他們最後的選項。
但退守永安就意味著荊州的徹底淪陷,這個結果對於陸抗步協和姜維來說,都是不可接受的,所以西陵將會成為吳蜀軍最後的陣地,退無可退。
既然這是一場非打不可的仗,那麼姜維在布防的時候,就必須要做到耐心加細心,絕不能出現一絲的疏漏,姜維很清楚,魏軍如今實力之強橫,根本就不是他們所能對抗的,那怕只是一個小小的失誤,都有可能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來,想要守住西陵,吳軍和蜀軍必須要精誠團結,所有的力量都擰成一股繩,這樣才有和魏軍抗衡的資格。
至於勝負,姜維現在心中還沒有底,最為關鍵的一個因素就是魏軍和陸抗,哪一個先到的問題,如果魏軍早一步殺來,以西陵現在薄弱的兵力,確實難以與之抗衡。
但如果陸抗能先一步趕到,結果就會大大的不同了,陸抗和羅憲的人馬加在一起的話,至少也有四萬人,他們提前趕到的話,便可以一舉而補強西陵的防禦體系了。
可現在這支軍隊被隔阻在了長江南岸,吳蜀軍沒有舟船可渡,所以只有繞道永安,才可以抵達北岸,但數百里的路程,又全是險峻的山峽,想要及時地趕到,也非易事。
姜維當然不會消極地等待,他已經是沉下心來準備要在西陵大展拳腳了,那自然是要全力以赴的,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這一戰,姜維是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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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雲號戰列艦緩緩地停靠在了江陵的碼頭,曹亮依然沒有下船,而是將杜預、石苞、劉靖、王濬、孫壹召集到了凌雲號上來議事。
姜維在公安渡口拼死而戰,給了魏軍一種錯覺,那就是吳蜀軍想要死守江陵,這場發生在公安渡口的登陸與反登擊作戰,基本上被視為了江陵的前哨戰。
以魏軍的實力,渡江作戰是絲毫沒有問題的,只不過是需要一些時間,畢竟渡船的運力有限,短時間內是沒有辦法將魏軍步騎兩個營的兵力擺渡過江的。
退一步說,蜀軍的反登陸阻擊就算能成功,他們也不可避免地要遭到杜預在背後的夾擊。
杜預的五萬大軍深陷入雲夢澤的泥沼之中,步履難艱,但他們走出雲夢澤也僅僅只是時間的問題,一旦杜預的大軍出現在了蜀軍的背後,那對蜀軍來說,就完全是滅頂之災。
所以在渡江之戰中,石苞和王濬一直打得從容不迫,石苞甚至示敵以弱,故意地收縮兵力和防線,其實他有一個明顯的意圖,那就是想法設計也要把姜維給拖在公安江防一線上,給杜預從背後包抄創造一個機會。
戰略這種東西,往往不會停留在表象的上面,表面上看起來蜀軍的阻擊很成功,他們讓魏軍的登陸行動舉步維艱,遲遲地打不開局面。
其實這不過是石苞和王濬玩的一個手段而已,他們其實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給蜀軍一點希望和盼頭,讓他們誤以為憑著他們一軍之力,就能阻擋魏軍的渡江行動。
殊不知,杜預的大軍已經行在了雲夢澤最後的一段泥濘路上面,一旦他們走出雲夢澤,就可以滿血復活,蜀軍是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