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曉行夜宿,星夜兼程地趕路,蜀軍諸將士幾乎個個累得都口吐白沫了,這哪裡是行軍,簡直就是一場玩命般的賽跑啊,尋常的賽跑,還是輕裝而行的,現在的這場強行軍,卻是在全負重的情況下,真得和玩命沒有多大差別。
不過還好,蜀兵們並不沒有堅持太長的時間,他們大概奔跑了兩天之後,巍峨雄壯的江陵城便映入到了他們的眼帘之中。
歷盡千辛萬苦,他們是終於看到了曙光,蜀軍許多士兵再也堅持不住了,直接就癱倒在了地上,和牲口一樣大聲地喘息著。
姜維沒有催促這些士兵起來,而是讓他們暫時原地休息,只派出部分的警戒部隊在周圍巡視,以防備魏軍可能的突然襲擊。
同時,姜維派出步璣等人,前往江陵城下,去探查虛實,如果江陵城還在吳軍的手中,那麼就由步璣和吳軍守將進行溝通,讓其打開城門,將蜀軍放入城中。
這個溝通是必須的,畢竟江陵的守軍也並不知道陸抗和姜維已經達了協議,所以蜀軍如果突然出現在江陵城下的話,那守城的吳軍未必就敢輕易地給他們打開城門,如果遇到一個死心眼的守將,非要拿到陸抗或施績的手令才開城門的話,那這事還真不好辦了。
所以姜維此行帶步璣等人同往,就是一個比較明智的選擇,沒有步璣這些人在,蜀軍幾乎是寸步難行的。
先前蜀軍抵達西陵城下之時,西陵的守軍也是如臨大敵,緊閉城門,只到步璣現身之後,西陵的守軍這才很快地打開了城門,迎接蜀軍的入城。
姜維知道如果自己直接率軍抵達江陵城下之後,也肯定是會吃閉門羹的,所以他這一次並不沒有急於上前,而是派了步璣等人先去交涉,這樣便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煩。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姜維也不確定此刻魏軍是不是已經攻取了江陵城,如果魏軍已經搶先占領江陵的話,那麼蜀軍直接開到江陵城下,便是一個極其威脅的舉動,很容易遭到魏軍的伏擊。
而保持此刻的距離的話,最起碼給蜀軍一定的緩衝,就算此刻魏軍殺過來,蜀軍也可以從容應對,不至於被殺個手麻腳亂。
不過事實上姜維的擔心是多餘的,魏軍雖然進展比較快,但也沒有快到十分離譜的程度,至少江陵城還處於吳軍的控制之下,而且附近幾十里的區域之內,也沒有發現魏軍的蹤跡。
步璣等人很快地來到了江陵城下,由於戰事吃緊,江陵城的防禦等級自然是處於最高警戒級別的,城門緊閉,城頭之上戒備森嚴,步璣一行的到來,自然引起了守軍的警覺。
城上的守軍不認識步璣,再加上他周圍護送的士卒穿著得皆是蜀軍的戰衣戰甲,自然讓守軍是如臨大敵,一時之間劍拔弩張,箭頭齊刷刷地對準了他們。
步璣頓時連忙大喊,要求見南郡太守朱喬。
施績離開江陵之後,江陵城的最高官員就是太守朱喬了,此刻他正在江陵城東門進行巡視,因為那個方向上,出現敵情的機率是最高的。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東面沒有發生任何的情況,西門那邊卻突然出現了大批的人馬,得到稟報之後,朱喬便火速趕到了西門,登上城樓欲一看究竟。
可上城一看,朱喬便愣住了,來人不正是西陵都督步協的公子步璣嗎,雖然步璣只是擔任校尉一類的官職,但他卻是荊州三巨頭步協之子,朱喬倒也不敢怠慢,只是他很疑惑,為何步璣會和蜀軍攪在一起。
還有就是蜀國和吳國一向安好,互不犯境,為何蜀軍此刻會突然出現在江陵城下,而且從永安到江陵,本來就是關隘重重的,蜀軍能來到江陵城下,那就證明這一路再無人阻攔,難道江陵城西的諸城,已經盡歸蜀國了嗎?
陸抗和蜀國議降之事,自然是極少數的人知曉的,那怕朱喬是南郡太守,卻也不知此事,所以才會一肚子的疑雲。
步璣連忙把吳蜀議和之事說與了朱喬,便將陸抗親筆書寫蓋著大將軍官印的文書拿給了朱喬,朱喬這才算是明白了過來,下令守軍打開城門、放下吊橋,將姜維的大軍迎入到了城內。
姜維入城之後,卻和朱喬發生了衝突。以朱喬的看法,姜維是陸抗請來的援兵,是協助吳軍守城的,可姜維一來,卻是反客為主,要朱喬及吳軍諸將聽命於他,接受他的統一指揮。
朱喬雖然有些憋屈,但陸抗的文書上寫得明白,確實是讓荊州各路吳軍受姜維的節制,統一協調作戰事宜,雖然朱喬雖然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但卻也不得不屈尊於姜維之下。
可姜維的第一個命令就讓朱喬炸毛了,姜維的命令很簡單,那就是棄守江陵,將江陵所有的軍隊、糧草、物資統統調往西陵,如果時間允許的話,將江陵的百姓也全部遷走,只留一座空城給魏軍。
朱喬一聽就火冒三丈,放棄江陵!開什麼玩笑?江陵是荊州的治所,也是荊州最為重要的城池,其地位也僅次於武昌,在武昌失守之後,江陵就成為了荊州的中心,如此要害之地,荊州牧施績離開江陵的時候,還反覆地叮嚀朱喬,讓他不惜一切代價,誓死也要守住江陵,絕不容許江陵失守。
可姜維一來,卻要下令撤守江陵,這算哪門子的命令?連魏軍的人影也都沒有看到,姜維居然要他們棄城而逃,朱喬實在搞不清楚姜維的居心何在,所以他斷然地拒絕了姜維的這一個要求。
陸抗雖然在書信之中讓荊州的吳軍都接受姜維的調度,但這樣的命令朱喬能接受嗎?所以朱喬當場就發了飆,嚴辭拒絕了姜維的要求,同時撂下狠話,除非是陸抗本人親自下的撤軍命令,否則就算是他的人頭落地,也不可能接受這樣荒謬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