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奉可是吳軍的宿將,早在赤壁之戰的時候,就已經看到其身影了,他先後在甘寧、陸遜、潘璋等人麾下任職,衝鋒陷陣,無往不前,是吳軍之中少有的驍將,斬敵奪旗,勇冠三軍,孫亮為帝時,便被封為冠軍將軍。
丁奉最負盛名的一戰莫過於東興之戰,他在雪中率領三千吳軍奔襲魏軍大營,殺了魏軍一個措手不及,丁奉雪中奮短兵之事,在江東傳為了美談。
如此的一員悍將,孫綝竟然是因為政見不同就棄之如敝履,淮南兵敗之後,丁奉更是憤恨不己,暗呼賊臣誤國。
張布密謀除掉孫綝,丁奉欣然同意,然後兩人一同去見孫休,丁奉認為,孫綝雖然兵敗淮南,大失民心,但手中依然掌握著兵馬大權,其黨羽依舊是把持著朝中事務,所以想要誅殺孫綝,只能智取,不可力敵。
孫休原本以為丁奉只是一員勇將,擅長於衝鋒陷陣,但沒想到他還長於謀略,不禁大喜,詳詢其計。
丁奉道:「孫綝遲遲不肯回建業,就是擔心有人會趁著他兵敗之時發難,所以陛下想要召回孫綝,就得先安其心,眾官之中,有彈劾孫綝者,陛下不如遣一人交給孫綝,由他處置,孫綝必無疑也,此時陛下召其回京,孫綝也就不會再推託了。此為請君放瓮之計。然後,陛下可遣一將暗伏於建業渡口,只要孫綝上岸,當場誅殺之,切不可令其與餘黨相見,只要孫綝一死,其黨羽群龍無首,立破也。此為各個擊破之計。」
孫休大喜,道:「請君入甕,各個擊破,妙計妙計。」
當下孫休便將御史中丞桓義關押了起來,打入囚車,由張布親自前往牛渚,去請孫綝回京。
雖然說把桓義獻出挺不厚道的,但為了誅殺孫綝,付出這麼一些犧牲代價還是值得的,光看看孫綝上位之後殘害了多少人就一目了然了,如果孫綝不死,只會有更多的人遭殃。
張布離京之後,孫休便下令將無難軍交給丁奉來統率,並且將丁奉安排到了建業渡口的位置,對外則是宣稱為了防範魏軍的入侵,畢竟魏軍已經出現在了西江口,與建業城遙遙相對,孫恩孫據等人看到魏軍就旗幟就心慌,孫休不派他們前往渡口駐防,已經是慶幸之至了。
所以丁奉入駐渡口之事,沒有引起孫綝黨羽的察覺,丁奉到任之後,立刻封鎖了江面,任何船隻,未奉軍令之前,片板不得下水,這也就斷絕了孫綝和孫恩等人之間的聯繫。
此時的孫綝,完全被蒙在了鼓裡,他在張布的陪同下,乘船一起返回建業,而張布早已暗中將孫綝的行程通知了丁奉,讓他早做準備。
丁奉早已經知道率先抵岸的是孫綝的心腹朱熊和朱損,所以丁奉並沒有率先出面,而是派部下先將二人給擒下,手起刀落,將二人的人頭給砍了下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還沒等朱熊帶來的兵士明白過是怎麼一回事呢,朱熊朱損已經是人頭落地了,而根據丁奉事先的安排,無難軍已經將朱熊的部下團團包圍了,根本不給他們逃脫向孫綝報信的機會。
丁奉高聲地喝道:「奉陛下詔,誅殺逆臣朱熊朱損,其他的人一律無罪,爾等還不早降?」
那些士兵一聽不追究他的罪責,立刻紛紛放下武器投降了,更何況這些士兵誰不認識丁奉啊,丁奉的驍勇,那可是出了名的,跟丁奉鬥狠,那不是以卵擊石嗎?
輕易地解決了朱熊和朱損之後,丁奉下令將現場清理乾淨,屍體拖走,血跡沖淨,無難軍仍舊是原班模樣,丁奉則是再開隱身模式,不讓孫綝看到他的存在。
孫綝乘船的樓船和朱熊朱損的戰船相隔並不太遠,朱熊朱損到岸之後,很快孫綝的船隊也抵達了渡口。
張布對孫綝道:「如今魏軍陳兵於江北,虎視眈眈,為了安全計,陛下就沒有親臨渡口迎接丞相了,陛下已經在皇宮之中設下酒宴,為丞相接風洗塵,還請丞相先下船,直赴皇宮。」
孫綝微微頷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此番回京,孫綝是大敗而亡,又不是得勝還朝,吳主孫休自然也沒有出城相迎的必要,而且張布所言,也確實是實情,魏軍已經抵達了西江口,距離建業咫尺之遙,如果不是有著長江天險相隔,此刻魏軍只怕已經是打到了建業城下了。
不過在下船之際,孫綝卻不禁是大皺眉頭,雖然渡口這裡並沒有什麼異常,但孫綝看著那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心中突然湧起一絲不祥的感覺,這渡口之上太平靜了,平靜地有些壓抑。
渡口處沒有一員將領在迎候,按常理,孫恩或孫據他們至少也會有一人前來的,那怕他們沒空前來,也會派上一兩員心腹將領前來迎接的,可此時渡口處只有普通的士兵,不見任何的將領,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
而且剛剛上岸的朱熊和朱損居然不見了身影,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他兩人都是不應該擅離職守的,孫綝派他二人先上岸,就是為了一探虛實的,可現在他們居然消失無蹤,孫綝陡然心生警惕,停下了腳步,大聲地道:「朱熊朱損何在?」
無難軍列隊齊整,目不斜視,對孫綝的問話無人理會,孫綝連問三次,竟然無一人回答,頓時孫綝亡魂大冒,冷汗涔涔,直覺告訴他,出大事了!
孫綝後退了一步,高聲喊道:「來人,快開船,本相要回牛渚!」
此刻張布卻擋在了他的身後,呵呵一笑道:「丞相,陛下已經在皇宮之中備好了酒宴,丞相如果爽約的話,恐怕不太好吧?」
孫綝瞬間就明白了一切,大叫道:「張布,這一切都是你設的局,你想要謀害本相?」
張布這時也不裝了,從懷中取出一道黃帛詔書來,高高舉起,喝道:「奉陛下之命,誅殺逆臣孫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