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充扶起了驚惶失措的司馬昭,司馬昭並不是被曹髦刺來的一劍給嚇怕了,而是成濟殺了曹髦,這天子一死,他的全盤計劃都被打亂了,這樣的結果,可是不是司馬昭能預料到的。
司馬昭是扼腕而嘆,這個成濟,也太衝動了,就算曹髦撥劍刺向了他,司馬昭身披一身的鎧甲,曹髦想要傷他有那麼容易嗎?
更何況,成濟就算是出手,也未必需要將曹髦往裡整,刺傷他個手臂大腿啥的,那也是無關痛癢的,只要不要了曹髦的命,司馬昭總歸是有挽回的餘地的。
可是成濟出手太狠了,一下子便把曹髦給刺死了,這下給司馬昭惹了一個大麻煩,不管怎麼說,是司馬昭今日進宮導致的曹髦被殺,不管曹髦是不是死在司馬昭的手中,但司馬昭絕對是難辭其咎的。
「公閭,這該如何是好?」司馬昭望向了曹髦的屍體,他被一戈穿心而過,死得不能再死了,曹髦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雙目圓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賈充眉頭緊鎖,沉吟了片刻之後,道:「二公子,陛下乃是成濟所殺,這個成濟,已經被曹亮給收買了,潛伏在軍中,這次得到了進宮的機會,趁機刺殺了陛下,所以此事完全是曹亮所為,與二公子毫無關係,卑職會安排人對成濟嚴刑逼供的,就算他是鐵嘴鋼牙,也一定會把他給撬開的。」
司馬昭頓時明白了,賈充此舉,是故意安排的,將刺殺曹髦的事,栽贓到曹亮的身上,而將成濟,屈打成招,讓他供認是曹亮安排的刺客即可,儘管這事看起來破綻百出,但只要咬死了成濟是曹亮的人足矣,畢竟誰也不可能把曹亮找來當面對質,賈充此計,便有一石二鳥之計,既可以洗清司馬昭的弒君之罪,也可以把髒水潑到曹亮的頭上。
是不是曹亮做的存疑,但賊咬一口,入骨三分,曹亮遠在洛陽,就算他得知了這個消息,那也是百口莫辨。
那麼現在所需要的,就是坐實成濟行刺的動機和目的,也就是說成濟的口供十分的重要,只要他供認不諱是受曹亮委派的,那麼此事便能和司馬昭劃清界限。
這一點,賈充已然有了計較,他回過頭,對那些已經被控制住的太監近侍道:「爾等親眼所見,是成濟弒殺了陛下,與他人無關,是否?」
曹髦一死,這些太監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一個個跪伏於地,連連地狂點頭,稱確實是成濟殺了天子,當然這也是他們親眼所見的,倒也不是胡說。
賈充淳淳善誘地道:「今日衛將軍入宮,是和陛下有緊急的軍情商議,但沒想到太子舍人成濟乃是曹亮派來潛藏在宮中的刺客,所以陛下一時不防,為成濟所害,這你們是親眼所見,希望將來有司派人查證之時,你們如實地能向有司之人匯報。但此事事關衛將軍的聲譽,希望你們能忽略衛將軍的存在,告訴有司之人,衛將軍是在陛下遇刺之後才趕到的皇宮。」
這些太監都有些愣了,賈充讓他們如此之說,顯然是違背事實的,事關陛下遇刺這樣的大事,他們又豈敢胡亂說話,一時間個個面露難色。
賈充輕輕笑了笑,道:「陛下是成濟成殺,這也是你們親眼所見,本官也沒有讓你們做偽證,你們也親眼所在,陛下之死與衛將軍無關,如果你們肯替衛將軍作證的話,那麼你們每個人都可以拿到百萬錢的獎賞,但你們若是不肯的話,如今陛下已亡,你們何去何從也是一個問題,識點時務,便可以保證你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這幾個太監竊竊私語了半天,賈充開出的條件確實是相當的誘人,百萬錢的巨額獎賞,恐怕是這輩子他們也無法掙到的,曹髦是天子不假,但也僅僅只是一個活在司馬家陰影之下的傀儡,無權無勢,更別說調動錢財賞賜手下的太監和近侍了,所以看起來高高在上的皇宮不過是一個清水衙門,這些太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油水可撈。
此刻賈充許諾給他們每人百萬錢,面對橫財,誰又能不動心呢?更何況,也僅僅只是讓他們作證司馬昭並不在刺殺現場而已,反正天子也不是司馬昭親手殺的,他在不在場也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於是這些人商議了一下,同意了賈充的要求,信誓旦旦地表示,他們在天子遇刺之時,只看到了成濟一人,至於衛將軍司馬昭,是在曹髦死後不久,才趕到的皇宮。
有錢能使鬼推磨,賈充一番威脅利誘之後,這些太監便徹底地倒向了司馬昭這邊,為他做不在場的證據。
至於司馬昭帶來的那些禁軍,全部都是司馬昭的親信,如此重大之事,司馬昭當然不會重用非嫡系的人,所以跟隨他進皇宮的,包括賈充成濟在內,可都是司馬昭的心腹之人,斷然不會泄露出半點機密的。
現在賈充唯一需要搞定的,也就剩下了成濟一人而已,只要讓成濟親口招認,他是曹亮委派潛入到長安的刺客足矣。
至於讓成濟開口,賈充似乎有上百種的方法,嚴刑逼供也好,威脅利誘也好,只要成濟供認是曹亮的人,一切就萬事大吉了。
不過賈充對此另有辦法,他對司馬昭耳語幾句之後,徑直便離開了,親自前往關押成濟的牢房。
成濟一看賈充到來,連忙是高聲地討饒,因為他明白,現在能救他的,也只有司馬昭一人了,如果司馬昭將他放棄了,那他真得就是死路一條了。
賈充揮退左右,對成濟神秘兮兮地道:「成濟,你是想死還是想活啊?」
成濟痛哭流涕地道:「當然是想活了,賈公救我啊,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賈充攸然地道:「如果你想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肯聽從我的安排,定保你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