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會不僅將十萬軍隊當做了勞工,而且還徵調了二十多萬的民夫來參與修築工事,站在臨晉關的城頭,遠遠望去,一派熱火朝天的建設景象,知道的人曉得這是在修築工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司馬軍在這裡大興土木,要建一座阿房宮出來。
指望一兩道壕塹就能擋得住并州軍,鍾會還真沒有過這樣的奢望,所以鍾會調動了近三十萬的勞力將臨晉關附近幾十里的範圍之內都挖得是面目全非,原本比較平坦的河岸附近已經是溝壑縱橫,滿目瘡荑。
這便是鍾會所需要的效果,每一條都深達數丈的壕溝都有兩丈左右的寬度,這個寬度,正好是戰馬所無法跳躍過去的,挖壕溝挖出來的土方還可以堆成高壘,以增加戰馬逾越的難度。
這些壕壘縱橫交錯,構成網狀,那怕并州軍可以突破一兩道防線,但整個臨晉關的縱深地帶,都被這些壕壘所覆蓋,并州軍行動起來,是舉步維艱,根本無法進行快速地推進。
而司馬軍則可以通過事先安排好的吊橋或鋪板,做到進退自如。
成功地扼制住并州軍的機動性,將會是此次蒲坂津之戰的關鍵所在,司馬倫之所以給鍾會調派了十萬大軍,就是準備在蒲坂津與并州軍一決雌雄的,司馬軍無法阻止并州的登陸,但卻可以利用人海攻勢,將衝上岸的并州軍給壓下去,建立不起有縱深的灘頭陣地,并州軍就算能登岸成功,也註定拿不下臨晉關。
司馬倫是承認曹亮的強大,但並不代表他就這麼輕易地去認輸,畢竟司馬家現在還有將近三十萬人的軍隊,這也是他們最後的底牌了,如果能把這把牌打好,揚長避短,克制住并州軍的優勢,司馬倫還是有一定的獲勝機會的。
潼關和武關那邊的禦敵成功,給了司馬倫極大的信心,并州軍再強大,它也不是無敵的,只要想辦法善謀略,一切還是皆有可能的。
等司馬倫趕到蒲坂津的時候,那邊的局勢還尚處於平靜之中,不過并州軍的中軍團已經抵達了蒲坂,並在黃河東岸紮下了營寨,到了晚上,站在臨晉關的城頭,可以看到對岸并州軍的連營是燈火通明。
儘管雙方隔河對峙,暫時沒有發生衝突和戰事,但誰都清楚,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而已,并州軍隨時都可能會渡河,隨時都可能會發起進攻,大戰一觸即發。
緊張而壓抑的氣氛在司馬軍之中蔓延著,鍾會已經下達了一級戰備的命令,河岸上全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職守,隨時地向鍾會報告敵情。
由於隔著黃河往來不便,為了刺探并州軍的消息,鍾會還特意地在臨晉關的高地之處,立起了數丈高的刁斗,每日輪流派幾名目力極好的士兵爬上刁斗,去監視并州軍的動向,只有詳盡地掌握并州軍的情報,鍾會這邊才能做出相應的防禦措施來。
司馬倫抵達蒲坂津之後,首先並沒有前往鍾會帥營所在的臨晉關,而是趕到渡口,前去查看渡口的情況。
蒲坂津河面的寬度超過了兩里,奔騰洶湧桀驁不馴的黃河流經此處,也變得溫順平和了許多,儘管河水還是一如既往的渾濁,但水流卻是平緩了許多,這也是蒲坂津成為數不多的黃河中游渡口之一的原因。
這個季節正是桃花汛剛過,而夏季洪峰尚未來臨的時候,黃河的水位正處於低位,水流最為平緩的時期,最為適合渡河,大概這也是曹亮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的重要原因吧。
兩里左右的寬度並不是太寬,站在黃河的西岸,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對岸的情況,并州軍的連營巍然森嚴,井然有序,旗幟鮮明,兵強馬壯,遠遠望去,都有一股濃郁而逼人的殺氣襲來,讓人不禁為之膽寒。
在河面的渡口處,一艘艘威武的戰船齊齊整整地排列在岸邊,戰船上的投石車和連弩車都清晰可見,雖然司馬倫沒有親眼目睹過,但毫無疑問,這些戰船便是令司馬軍聞風喪膽的連弩飛石船。
在白馬津戰役之中,并州軍使用連弩飛石船,一直是一件隱密的事,這些戰船造好之後,都被蒙上厚厚的青色幔布,隱藏地嚴嚴實實的,司馬軍雖然好奇,但始終搞不清這些戰船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途,那怕他們派出無數的細作,試圖過河去刺探軍情,但并州軍防備嚴密,他們根本就沒有接近的機會。
直到這些戰船行駛到岸邊的時候,才始露崢嶸,打了司馬軍一個措手不及。
確實,這種非常規的操作,是任何人也想不到的,把戰船和投石車結合起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的一種創意,估計此次就算做夢也沒有人敢去這麼想。
但現實就是無比殘酷,曹亮不但將連弩飛石船給造了出來,而且在白馬津一戰之中大發神威,成為攻破司馬軍防線的關鍵因素。
這樣的攻堅利器曹亮當然不會只用一次,曹亮能將連弩飛石船用於黃河下游的白馬津,同樣也可以用於黃河中游的蒲坂津,這次并州軍甚至連隱藏都懶得隱藏了,直接就把連弩飛石船擺放在河岸邊上,這簡直就是一種赤果果的威懾。
并州軍絲毫不加掩飾他們的強橫,也確實,擁有連弩飛石船之後,渡河對於并州軍來說,簡直就是易如反掌之事,司馬軍到目前為止,也沒有找到什麼破解之法,這確實是一件令人沮喪的事,恐怕這邊的司馬軍將士看到對面那耀武揚威般存在的連弩飛石船,早已是心寒膽戰了。
這樣的戰船,根本就是人力所無法抗衡的,號稱天險一般的黃河,并州軍完全可以如履平地,輕易地完成渡河,司馬軍根本就抵抗不了,駐守在河岸上的司馬軍,想要擋住并州軍的進攻,無異於螳臂擋車,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