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3章 瓮中之鱉

  吳國的鎮軍將軍孫壹是滕胤呂據的妻兄,而且其弟孫封因參與密謀而被孫綝所殺,事變之時,孫壹在外駐守夏口,聞呂據滕胤之死,大為震驚,知道孫綝接下來就會對付他,於是乎連夜帶著部曲千餘人投奔了曹魏,讓前來搜捕他的朱異撲了一個空。

  朱異沒有擒拿到孫壹,只得返回建業向孫綝復命去了,孫綝聞之勃然大怒,認為是朱異行動遲緩,暗通孫壹,才讓孫壹有機會逃亡曹魏的,朱異據理力爭,孫綝一怒之下,便將朱異給殺了。

  在這之前,從兄孫慮在孫峻執政時很受厚待,在幫助孫綝平定呂據等人的發難後,得到的待遇反而比孫峻時少,於是很不滿,與將軍王惇共謀殺害孫綝。孫綝發覺後殺掉了王惇,孫慮被迫服藥自殺。

  孫綝這個城府很深,下手又狠又辣,當初孫峻執政之時,他便是對孫峻言聽計從,充當了孫峻的爪牙,孫峻一死,他大權獨攬,更是暴虐無比,凡事和他有過節的,甚至只有些睚眥之怨的,孫綝都統統報復,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防患於未然,將一切威脅消除在萌芽狀態。

  孫綝殘害大臣之事激起了滿朝文武的憤慨,而吳主孫亮也到了親政的年紀,想從孫綝的手中把權力給奪回來,而孫綝當上大將軍丞相之後,正是呼風喚雨權傾天下之時,又如何肯輕易地權力交還給孫亮,由此雙方的矛盾日益激化,眼看著宮帷之內,又將會是一場血雨腥風。

  吳國內亂不斷,這個時候,縱然知道淮南有機可趁,也未必能及時地派出軍隊來搶奪果實,更何況,并州軍的進展極為的神速,當斥侯兵探聽到壽春是空城的消息之後,曹亮便組織人馬搶渡淮河,在第一時間完成對淮南的控制。

  就算駐守在東興的吳軍距離淮南不遠,但他們得到消息之後,也不敢擅自行動,而是派人回建業稟報了孫綝,這一來一回之間,時間已經被耽擱了,等并州軍控制了淮南,他們就根本再沒有機會分一杯羹了。

  曹亮對吳國的防備之心也是極重的,拿下壽春之後,曹亮便派銳騎營火速南下,去接收合肥新城,新城處於魏吳兩國的交界之處,一直紛爭不斷,司馬倫也是去年才剛剛從吳國手裡將新城給奪了回來,只不過這次卻白白地便宜了曹亮。

  吳國那邊暫時沒有動靜,曹亮也沒打算去招惹他們,所以在并州軍順利地控制了淮南之後,雙方竟然出奇地保著平靜的狀態,相互之間秋毫無犯。

  從白馬渡河之後,并州軍僅僅只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已經席捲了兗青豫徐揚五州之地,將黃河以南長江以北的大部分地盤都收入了囊中,其推進之快,收穫之豐,令天下人都為之瞠目驚舌。

  不過曹亮並沒有馬放南山的想法,宜將剩勇追窮寇,才是他現在需要做的事,司馬倫想要逃回到洛陽和司馬師會合,那便遂他的願,就不知道,司馬倫和司馬師合兵之後,能不能和并州軍有較量的資本?

  根據現在掌握的情報,司馬倫在撤離淮南之時,便沒有走捷徑汝南直抵洛陽,而是繞道到了荊州,很顯然,司馬倫是想將荊州的兵馬一起給裹走,反正要撤就撤個乾淨,將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關洛去,這樣司馬軍才有和并州軍決死一戰的資格。

  不過據最新的消息,荊州都督王昶並沒有追隨司馬倫,而是繼續地留守荊州。

  聽到這個消息時,曹亮微微地一笑,看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司馬倫的大局觀,都能有司馬倫的魄力,捨得放棄如此重要的一塊地盤。

  王昶雖然也算得上是一位名將,但論魄力他可就和司馬倫差得太遠了,淮南失守之後,荊州就處於一種極為尷尬的地境,東面是并州軍,南面是吳國,而西面是蜀國,可謂是三面臨敵,可謂是處境艱難。

  司馬倫刻意地多跑了一段路,到達了荊州,想必也是想拉王昶一起走的,但王昶應該是有顧慮的,所以才會留下來獨守荊州。

  這一點曹亮完全也可以想得到,司馬倫從淮南撤軍,那完完全全是他自個兒的主意,壓根兒就沒有支會過司馬師,而且從時間上來講,和司馬師取得聯繫,那也完全是不現實的,所以這個需要司馬倫自己去做出決斷。

  司馬倫是司馬家族的核心成員,他雖然是司馬師的弟弟,但卻也是司馬師大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所以無論他怎麼做,做什麼,都可以隨心所欲,而不會受到司馬師的責罰。

  但王昶就不同了,他雖然是封疆大吏,但司馬師把他安排在了荊州,就如同是把他綁在了荊州,沒有得到司馬師的許可,任何離開荊州的行為都可能被算做擅離職守,而且還是在大敵當前的形勢下,此時的撤離,無異是臨陣脫逃,臨陣脫逃的罪名比擅離職守更重,搞得不好,那可是要誅滅三族的,想必王昶在對待這個問題上面,一定會慎重其事,所以就算司馬倫說得再好聽,沒有得到司馬師的命令之前,王昶是沒有膽量輕易撤軍的。

  正是由於王昶的猶豫,才給了并州軍機會,曹亮火速下令幾大騎兵營快速進軍,封鎖掉王昶的退路,此刻就算他獲得了司馬師的撤軍命令,再想走,也未必能走得脫了。

  并州軍各營騎兵迅速地沿著淮河西進,長途奔襲,進入到了荊州境內,並切斷了新野通往洛陽的道路,並開始清掃新野的外圍,將新野周圍的一些縣城逐一攻克,將王昶壓縮到了新野孤城之中。

  其後各個步兵營也迅速推進,直抵新野城下,並隨即開啟了攻城模式,并州軍氣勢如虹,以山呼海嘯之勢向新野的守軍壓了過來,壓得他們連口氣都難喘上來,此刻的王昶,就如同是瓮中之鱉一般,只能做困獸之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