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樂距離雁門郡也並不太遠,只有兩三百里的路程,拓跋沙漠汗和劉淵離開了馬邑城,只用了不過三天的時間,就抵達到了盛樂。
這還是因為拓跋沙漠汗看到劉淵的匈奴人疲憊不堪,特意地放緩了速度,並拿出肉乾馬奶給他們食用,所以才耽擱到了一些時間,正常的情況下,最多兩天,他們便可以返回盛樂了。
拓跋沙漠汗倒是一個極為爽朗熱情的人,一路之上,他熱情地和劉淵進行攀談,兩人年紀相仿,很快地便熟絡了起來。
劉淵雖然心事重重,但面對拓跋漠汗的熱情,他也不能無動於衷,畢竟人家對他有救命之恩,那怕是他心底里不以為然,但也得強打起精神來,與拓跋沙漠汗稱兄道弟,裝做很熱情的樣子。
而且劉淵對拓跋沙漠汗十分的恭敬,禮數上也十分的周到,讓拓跋沙漠汗很是高興,愈發和劉淵親近了。
劉淵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現在他的軍隊已被曹亮給打垮了,他想要東山再起,光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是不足以成事的,想要繼續地向曹亮復仇,劉淵就必須要依靠其他的力量,而鮮卑人則成為了劉淵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希望所在,面對這樣的靠山,劉淵自然得放低自己的姿態,如何還敢繼續地以匈奴單于的身份自居。
別看劉淵年紀輕輕,在這一點上卻是飽經世故,也善做周旋,所以那怕劉淵內心之中有著別樣的想法,但在表面上,卻可以做到謙恭有禮,和善可親,一下子就拉近了和拓跋沙漠汗的距離。
拓跋沙漠汗是拓跋力微的長子,也是下一任鮮卑首領的有力競爭者,如今拓跋力微已經年過八旬,正常情況下,時日已無多了,劉淵交好拓跋沙漠汗,就相當於給末來投資,一旦拓跋沙漠汗繼承了汗位,劉淵便可以依靠和他的關係而獲利。
這樣的投資,對劉淵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更何況,他根本就無需去付出什麼,最多是說幾句恭維的話或者是露出一點謙卑的笑容,和拓跋沙漠汗當兄弟一般的相處。
而且這對於劉淵來說,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拓跋沙漠汗雖然貴為世子,但是為人卻沒有一點的架子,特別的平易近人,尤其是對劉淵,極其地友善,似乎被劉淵那種誓死一戰的英雄氣概給折服了,特別的佩服劉淵,對劉淵的態度也是非常的好,非常地願意和劉淵做朋友,真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等回到了盛樂,拓跋沙漠汗和劉淵關係相處地已經是非常的融洽了,一到營地,拓跋沙漠汗便跳下馬,拉著劉淵的手,一路小跑,趕往王帳。
盛樂雖然是鮮卑人的王庭所在,但它並不是一座城,而更像一個牧民的聚集地,鮮卑人過得也是遊牧的生活,逐水草而居,他們不像漢人,有土地這個概念,鮮卑人的財產,只是牛羊和奴隸,在他們的眼中,只有水草豐茂的地方才能稱之為好地方。
但水草豐茂的地方也是相對的,今年可能是這片土地雨下得多草勢長得好,明年可能那片土地草長得好,所以土地爭奪對於他們並沒有多少意義,往往費了好大勁才搶下來的草場,到了明年,就又變成了一片荒草灘,得不償失。
所以鮮卑不管是入塞劫掠還是部落爭鬥,搶奪的東西都牛羊和奴隸,對於城池和土地這些東西他們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
盛樂之所以成為鮮卑王庭的駐紮地,這和拓跋力微的野心是分不開的,盛樂靠近并州的雁門郡,拓跋力微將王庭遷到這裡,就是有覦覷并州之心。
劉淵暗暗地打量了一下鮮卑人的營地,那些牛皮的帳蓬一座接一座,一眼都望不到頭,鮮卑的軍士則是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大冷天的,許多人都還是光著胳膊,露出彪悍的肌肉,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劉淵以及遠來的匈奴人。
雖然鮮卑人和匈奴人都是出自草原的胡族,但著裝和風俗習慣卻不盡相同,鮮卑人的營地之中,突然地出現了這麼多的匈奴人,自然引起了眾多鮮卑人的好奇,讓他們紛紛地駐足觀看。
劉淵沒有迴避他們的目光,很是坦然地和拓跋沙漠汗並肩而行,鮮卑人的王庭,規模可比劉淵在朔方的營地大得多,看鮮卑人的陣勢,至少也有二十萬以上的人馬,這不禁讓劉淵暗暗地點頭,這一次的大腿,他可是抱定了,無論如何,劉淵這次都不會輕易地撒手了,如果劉淵真得能得到拓跋力微的相助,重新地進軍并州,那麼復仇之事,還是有很大希望的。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王帳的外面,拓跋力微的王帳,比尋常的帳蓬大了十倍不止,更像是一座宮殿,它不僅是用最好的牛皮來縫製的,而且在牛皮的外面,還鑲嵌了無數的金子和各種的寶石,紅寶石、綠寶石、夜明珠、祖母綠、琥珀等等,無數的寶石和黃金將王帳點綴地是熠熠生輝,遠遠望去,這座王帳富貴堂皇,真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王帳的外面,站滿了無數的護衛,他們佩刀持矛,嚴密地守衛著大帳,在沒有得到首領的旨令之時,任何人都不可能靠得近王帳,這些護衛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任何試圖闖帳的人,下場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他們個個冷麵無情,任何人都不可能通融半分。
這也是拓跋力微立下的規矩,一生都在謀算別人的拓跋力微自然不會讓刺客有機可趁,就算是世子沙漠汗親至,也必須要得到拓跋力微的准許,才能進帳。
而拓跋力微睡覺的時候,那是任何人不能打擾的,包括那些世子們,他們就算是拓跋力微的兒子,也不可能時時刻刻見到拓跋力微。
拓跋沙漠汗很清楚這個規矩,所以他被那些護衛擋了駕也不在意,更沒有爭吵,而只是靜靜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