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曹亮說放下木料的事,還真就給放下了,畢竟軍中事務繁忙,曹亮也不可能總盯著一件事去做,昨天晚上他和傅玄、裴秀、魯芝一起討論新營的後勤保障事宜,忙到四更天才歇下,現在起身後聽親兵說起這事,這才一拍額頭道:「真是忙昏了頭,差點把這事給忘了,傳令下去,召集眾將,前往木料場,且去看看軍師是不是真得把木頭給運來了。」
這幾天曹亮特意地吩咐木材的事情全權由桓范去經辦,其他的人就無需過問了,就連曹亮本人,都不再探聽關於木材的事,時間一到,想必桓范是自有交待。
木料場就建在黎陽的城北,原先這裡原本是一大片的荒地,現在已經讓桓范給平整出來了,黎陽不過是一座小城,容納不下多少的人馬,所以曹亮的中軍大營並沒有駐紮在黎陽城內,而是駐紮在了黎陽城東,從中軍大營出發,距離木料場大約有七八里的路程,騎馬而行話,須臾即至。
曹亮這兩天沒有過問木材的事,但並不意味著所有的人都不會不聞不問,許多人出於好奇,派出一些親信的人悄悄接近木料場,想要打探一下消息。
不過只到昨日,木料場內還是空空如也,沒有堆放一根的木材,許多人便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次桓范肯定是認栽了,就算還有一夜的時間,難不成桓范能把那麼多的木頭憑空給變出來嗎?
不過一路行來,曹亮沒有說話,他們也不敢亂說,都跟在了曹亮的身後,快馬趕往了木料場。
木料場就在一片平地處,其實用不著到跟前,就可以一覽木料場的全貌了,遠遠望去,那兒的木頭堆集如山,宛如是一座座小山丘似的。
那些原本計劃要看桓范笑話的人此刻一個個目瞪口呆,雖然昨天他們都沒有親臨木料場,但所派出的人可都是自己的心腹親信,如果他們真得到了木料場內有木頭的話,回去之後肯定不會撒謊的,所以昨天木料場空無一物的情況應當是屬實的。
可是眼前這一幕又如何來解釋呢?這麼多的如山丘一樣的木頭,難不成都是桓范一夜之間變出來的嗎?
許多人都覺得這不可思議,僅僅過了一夜,桓范便將木頭全部堆放到了這裡,除了有神仙相助之外,他們實在是找不出一個合適的理由了。
曹亮則是微微一笑,看來桓范還是靠譜的,言出必行,說三天,就一天不多,一天也不少,料算如神啊。
曹亮快馬趕到了木料場,桓范並未在場門口迎接,而是幾個小官吏給曹亮執馬,曹亮翻身下馬,親自到堆放木頭的地方查看一番,眾人也紛紛下馬,緊跟著曹亮奔那些木頭去了。
究竟這些木頭是不是真材實料,還是桓范使得障眼法,只有走到跟前去看看究竟。
遠遠望去,那些木頭堆放在一起便已經很是壯觀了,走到近前,更是讓人嘆為觀止,每一堆的木頭堆得就如同一座小山丘,那一根根的木材數也數不清,密密麻麻地堆滿著整個的木料場。
這些木頭,完全是貨真價實的樹木,有松木,有楊木,有櫟木,最細的,也比壯漢的腰粗,最粗的,需要好幾個人才能合抱起來,不管建造船隻還是建造浮橋,都是相當的好的原材料。
眾人個個驚愕不已,昨天一直到傍晚,這個木料場還是空空如也,僅僅過去一夜的工夫,就堆滿了木頭,而且全部是貨真價實的木頭,桓范是如何做到的呢?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曹亮走到了近前,用手摸了摸木頭,心裡頓時瞭然了,微微地點了點頭,感嘆一聲道:「桓軍師真神人也!」
裴秀疑惑地道:「主公似乎知道這些木頭是如何運過來的?」
曹亮微微一笑道:「季彥你有沒有覺得這些木頭很潮很濕?」
裴秀也仔細地看了一眼,道:「沒錯,這些木頭都很潮濕,但這些又能證明什麼呢?新伐的木頭自然是濕的,再加上這幾天下雨,木頭潮濕一些是很正常的。」
曹亮道:「新伐的木頭潮濕一些確實很正常,但就算是淋了雨也不會把水滲到木芯之中,你看這些木頭,到現在還在不斷地往外面滲水,一看就是在水中浸泡久已,所以這些木頭,桓軍師正是通過水運的手段,從太行山運抵的黎陽。而黎陽北面,只有一條河流,那便是清河的上游淇水,所以毫無疑問,桓軍師便是通過淇水,將這些木頭運抵的黎陽。」
「淇水?」裴秀可是出了名的地理專家,對天下地理簡直就是了如指掌,他當即道:「淇水只是一條小的溪流,如何能運載如此多的木頭?」
曹亮嘆道:「這便是桓軍師真正的過人之處,淇水上游無水可用,所以許多人想到了水運之法,但限於淇水的狀況,自然也就不在考慮範圍,雖然漳河水量充足,但漳河距離黃河太遠,亦無法利用之。桓軍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早已料定了一月之後有暴雨降臨,所以才在淇河所在的峽谷周圍砍伐木材,等到暴雨一下,山洪暴發,淇河的水位便會暴漲,此時再將那些砍伐的木材拋入到水中,洪水下流,自然便會將這些木材漂流到了黎陽,桓軍師派人在黎陽水面上打撈起這些木頭,便可輕易地完成任務了。」
河運的辦法曹亮自然也曾想到過,但苦於淇水水淺,才會放棄了這個想法,但桓范比任何人都看得遠,他預料到一月之後必有大雨,原本沒法滿足的條件便可以得到滿足。
這個時代,還真沒有什麼氣象預報這麼一說,一般人就連明天什麼天氣都不知道,更別說高瞻遠矚能看到一個月之後的天氣,在這一點上,曹亮對桓范還是相當的敬佩的,神人吶!
在這個時代估計也只有已經去世的蜀國丞相諸葛亮能和桓范有得一拼,都是料事如之神的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