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亮也確實是一頭霧水,雖然他沒有親至太行山,但早已派身邊的人前往太行山了解情況了,所以太行山那邊的伐木情況,曹亮是一清二楚。
太行山覆蓋著大片的森林,并州軍所需的木材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按理說伐木的話,應當是從山下最近的地方開始伐,這樣後續的運輸便簡單一些,但桓范卻沒有這麼做,而是讓牽弘深入到太行山的腹地之中,那兒儘是些高山峽谷,又沒有河流,牽弘砍伐下來的樹木,真要是翻山越嶺,難度不知道有多高。
但桓范是一個足智多謀的人,他從來也沒有說過什麼假大空的話,更何況像運輸木材這樣關係到戰略大局的事,想必桓范絕不可能有開玩笑的心思,所以曹亮乾脆摒棄了胡思亂想的念頭,等約定的期限到了再說,反正牽弘那邊木頭還沒有伐完呢,到時候桓范能給大家一個大大的驚喜也說不定。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牽弘每日都派人向曹亮這邊匯報伐木的進度,按照這個進度推算,至月底的時候,所需的木材便可以全部伐完。
木材倒是伐完了,可到目前為止,全部的木頭還都堆積在伐木場原地,就連一根也沒有運出來,當然牽弘也沒指望能運出去,隨著伐木場的向前推進,至少也向太行山深處推進了有五十里的距離,這五十里可都是那種險峻陡峭的山路,就連空手攀登都比較困難,更別說是運送這麼粗大的木頭了。
牽弘望望堆集如山的木頭,再看看腳下深不見底的懸崖,懸崖底下也全都是叢叢灌木,天才知道這些木頭究竟要怎麼樣才能運出這大山深處?
桓范早就不來太行山了,自從他到此雲淡風輕地巡視了一圈之後,就再無蹤影,就連那些整天搬運木頭的士兵也是一臉的茫然,誰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牽弘無奈,也只能是賣力地去幹活,反正他的任務是伐木,至於這些木頭最終能不能運得出去,還真不是他能操心的事。
臨近月底的時候,整個冀州突降暴雨,牽弘伐木的進度也大受影響,不過他已經完成了九成以上的任務,只要雨勢稍停,牽弘便可以保證在八月初的幾天之內將木材全部伐完。
本來臨近月底的時候,眾人都為桓范捏了一把汗,突如其來的大雨把伐木時間給拖延了幾天,等於是又多給了桓范幾天的時間。
可再多幾天有意義嗎?
到目前為止,桓范就連一根木頭都沒有運到黎陽來,那堆集在太行山上的木頭又怎麼可能會在幾天之內就跑到黎陽?
大家想想都覺得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所以所有人都認為這次桓范挨罰是跑不了的,軍令狀豈是兒戲?
不過桓范倒依然還是一臉的雲淡風輕,絲毫沒有半點著急的樣子,該睡覺睡覺,該喝酒喝酒,完全像是一個沒事人一樣,而且是閉口不談運木頭的事,仿佛壓根兒就沒有這一樁事一般。
曹亮當然也不好催促,畢竟和桓范所約定的時間並沒有到,曹亮也只能是等到時間到了再說,反正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也確實是用不了幾天了。
桓范真得能把木頭運到黎陽嗎?此刻曹亮還真沒有什麼底,儘管他對桓范一直以來都是比較信任的,但這一次連曹亮也覺得不可思議,尤其是到目前為止,桓范沒有運來一根木頭,真就剩下幾天的時間,那肯定是來不及的。
裴秀已經向曹亮提議,另想運輸的辦法吧,如果桓范這一次沒能兌現諾言的話,并州軍所耽誤的時間可真得難以補得回來了。
曹亮苦笑了一聲,這個時候如果真的改弦易轍的話,那只怕損失會更大,因為此前牽弘伐木,都是按照桓范所提供的地圖來進行砍伐的,許多的砍伐點,都在深山老林之中,道路險峻,車馬不能通行,所以這些木材幾乎沒有運出來的可能,若要採用尋常的辦法,則需要牽弘重新砍伐邊山的樹木,這樣才方便運輸。
可如果真得重新砍伐的話,那就至少白白浪費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得不償失了。
事已至此,曹亮也無可奈何,他所能做的,只有等最後的期限了,看看最終桓范帶給大家的,是否是一個驚喜。
又過了幾日,牽弘派人來稟報,稱他已經順利地完成了全部的砍伐任務,並將所有的木材都交給了軍師桓范所派遣的人。
接到牽弘稟報的時候,正是曹亮在中軍大帳召集眾將眾謀士議事之時,并州軍的一些高層基本上都在場,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到了桓范的身上,牽弘的伐木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就看桓范的了。
不過誰也沒有開口去詢問,中軍帳之內,死寂一片。
桓范這時站了起來,衝著曹亮長揖一禮,道:「主公,既然牽將軍那邊已經完成伐木,那便請主公三日之後移駕木料場,接收木材。」
木料場是桓范一早就在黎陽城北劃出的一大片空地,是準備堆放木料的,只不過到目前為止,場地內還是空空如也。
桓范說完,轉身飄然而去了,只留下眾人是面面相覷。
牽弘帶了一萬多人前往太行山,足足砍伐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就算眾人沒有親眼看到這些砍伐下來的樹木,但光是想像,就足以見其浩大了。
三天,桓范承諾只用三天,就會將所有的木材運抵黎陽,這簡直就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情,眾人驚愕之餘,自然是議論紛紛,不過從言談之間,似乎並沒有人會看好桓范,覺得他說的完全是一句空話,根本就沒有可能會兌現。
曹亮卻是古井無波,面對眾人的質疑聲,他抬手阻止道:「諸位,稍安勿躁,既然軍師說三日,那麼我們便耐心地等上三日,三日之後,本督將與諸位一起親臨木料場,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