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邕值得信任嗎?司馬師也無法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或許整個的司馬家族,眾多的子侄,真正可堪大用的,還真心沒有幾個人,矮子裡面撥將軍,司馬邕估計也就是他們之中稍微出彩一些的人了。
但說到實戰經驗,司馬師對司馬邕還是有些擔心的,司馬邕之前一直在朝中任職,直到前年的時候,司馬師才讓他轉任徐州刺史,但徐州並不是邊州,儘管司馬邕做的並不是單車刺史,而是領兵刺史,兼任著揚威將軍,但光是領兵不打仗,實戰的經驗還是等於零。
所以司馬師這一次把司馬邕放在了前線都督的位子上,其實也等同於是一次冒險,但這個險司馬師又不得不冒。
如果司馬師沒有雙目失明的話,那麼他還擁著對大權的絕對控制力,但現在這種情況,司馬師再想掌控大權,也已經是力不從心了,儘管他手下還有一些親信的心腹大將可用,但再心腹之人也終究是外人,人心隔肚皮,司馬師強權在握時,可以保證他們絕對沒有二心,可一旦司馬師失去了掌控力時,誰能保證他們這些人還能一如既往地忠誠?
所以,司馬師能倚仗的,也只有本家兄弟了,他們血脈相承,同氣連枝,關鍵的時候,還得是自己人才行。
在洛陽,司馬師依靠的是司馬昭,由他來負責司州河段的防務,麾下的軍隊多達十五萬人,手下更是聚集了一大批的能臣名將。洛陽可是整個黃河防線之中最為緊要的一處,洛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洛陽首先淪陷了,那他們還玩個屁。
司馬師對司馬昭是比較放心的,畢竟司馬昭的能力也擺在那兒,經過這幾年的歷練,他也逐漸地成熟了起來,司馬師相信他可以獨擋一面,擔當大任了。
在兗州河段,雖然鍾會被任命為都督,全面負責兗州的防務,但有司馬師親自坐鎮,鍾會終歸還是無法擅自行事的。
如今將司馬邕安排到了青州河段,基本上實現了由司馬家族的人對整個黃河防線的控制。為了彌補司馬邕在實戰經驗方面的欠缺,司馬師還特意地調派陳騫為副都督,來協助於他。
司馬師和司馬邕徹夜地詳談,將自己的想法和要求都和司馬邕做了交流,司馬邕也開誠布公地談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司馬師在達成了高度的共識,司馬家族的前途命運唯繫於此,這一戰絕不容有任何的閃失。
就在司馬邕離開白馬之後,司馬師接到了來自於吳國方面的消息,吳國發生了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那些潛藏在吳國的魏國細作,自然恨不得將消息飛報給司馬師,但吳國的邊境封鎖很嚴,他們好不容易才將情報送出了邊境。
司馬師一直最為擔心的就是吳蜀兩國,這兩個敵對勢力別的本事沒有,落井下石往往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只要魏國發生什麼國喪啊,動亂啊,吳國和蜀國必然是聞風而動,在邊境上興風作浪。
如果說沒有曹亮這個隱患的時候,司馬師對吳蜀兩國也並沒有太過擔心,那怕是兩國聯手,同時行動,司馬師都有信心擺平他們。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不同了,曹亮在并州雄起,並以席捲之勢鯨吞了幽冀二州,現在光是曹亮就夠司馬師難以對付了,如果吳蜀兩國再趁機發難的話,司馬師必然是腹背受敵,雪上加霜。
去年蜀國發生了一大事,那就是費禕被刺案。一位和魏國早已經失去聯繫的舊將郭修突然在蜀漢歲首大會上刺殺了蜀國大將軍費禕,消息傳到了洛陽,就連司馬師都驚愕不已,幾乎朝中所有的人都不知道郭修究竟是什麼人,又怎麼會幹出如此驚天動地大事來?
司馬師立刻派人去調查,發現這麼一位「孤膽英雄」之前不過是西平郡的一位中郎,秩比六百石的小官,在一次姜維偷襲西平的戰鬥之中,被生擒俘獲。兩國交戰之中的生死俘傷本來就是再稀鬆不過的平常事了,更何況郭修也只是一個籍籍無名之輩,自然不會引起魏國方面的任何注意。
反倒是蜀國,對來降之人是極盡優厚之能事,郭修在魏國是不過是郡守之下的一個屬官,降蜀之後卻被封為左將軍,就算是沒有實權,但那爵祿是實打實地擺在那兒的,郭修也算是到達了人生的巔峰時刻。
但郭修似乎卻不領情,他一直心懷故國,想要密謀暗殺劉禪,但一直苦無機會,最終找機會接近了費禕,趁著費禕喝得大醉之時,一刀刺死了他,當然郭修也是難逃一死,做為刺客,最終只能是被亂刃分屍。
刺客自古以來便有之,最出名的是荊軻、專諸、要離,他們往往是懷著沉重的使命,有著堅韌不撥的意志和信念,他們無情、冷酷,對待敵人和自己都非常的殘忍,為了完成使命而不擇手段。
但郭修刺殺費禕之舉卻令人費解,司馬師已經查過了所有的卷宗,魏國方面並沒有委派過郭修或其他人進行暗殺,郭修的行動,本質上來講,更像是一種個人的尋仇行為。
但這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畢竟費禕和郭修那是八桿子也打不著,一生眾無交集,祖上更無仇怨,如果說郭修對蜀國讎視的話,那他最想刺殺的人,應該是俘虜他的姜維才對,為何費禕成了倒楣蛋?
透過厚厚的卷宗,司馬師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這些卷宗里記載的,只是一些表象上的東西,真正的內幕,往往潛藏在不為人知的背後。
對於司馬師來說,他根本就不屑去刺殺費禕,在蜀國,這麼一個鴿派的人物,是維持雙方和平的基石,準確的來說,費禕的存在,對魏國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司馬師根本就沒有任何念頭去想把費禕怎麼樣,保持西部邊境的安寧,才是司馬師需要重點考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