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軍的來勢非常的快,文欽得到斥侯稟報的時候,司馬軍距離驍騎營已經大概只有十幾里的距離了,這點距離,以司馬軍狂奔的速度,恐怕用不了半個時辰就會抵達。
是戰是退,這個時候必須要文欽拿主意了。
校尉陳石對文欽道:「將軍難以決斷,何不派人去請示主公?」
文欽搖搖頭,雖然曹亮的指揮大營就在距此不遠處,但是就算是快馬傳遞,一來一回,也是需要時間的,恐怕還沒有拿到曹亮的指令呢,司馬軍就已經衝上來了。
此刻驍騎營都布署在當道上,準備對司馬軍實施當道攔截,可是現在司馬軍兵雄勢大,這股子洪流,足以將驍騎營給淹沒了。
而且,文欽也不願在此刻去請示曹亮,為將者,如果沒有臨機善變之能,有如何能擔得了領軍的大任?
主帥的職責是確定戰略方向的,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而臨敵的指揮則是由前線的將領來完成的,戰場之上的形勢,往往是瞬息萬變的,這個時候就需要領軍主將具有極強的應急應變能力,如果事事都需要指示匯報等待指令,那麼黃花菜估計都涼了。
所以文欽根本就沒有考慮去徵詢曹亮的建議,不管怎樣的情況,他都必須要自己拿主意,而且不管是進還是退,都沒有任何的猶豫時間,畢竟司馬軍須臾即至,如果文欽此時還猶豫不決的話,那只能是讓戰局陷入被動之中。
這時文鴦道:「父親,司馬軍雖然兵雄勢大,但一群敗軍之旅,又有何鬥志可言,他們不過是只想逃一條性命罷了,如果驍騎營此時能從側翼擊之,雖不能全殲其敵,但依舊可以斬獲無數。」
文欽微微頷首,文鴦雖然年青,但所言之有理,此刻以驍騎營的體量,若要對司馬大軍實施正面攔截的,難度必是極大的,面對拼死想要突圍的司馬軍,他們確實是很難擋得住的。
但如果此刻驍騎營放棄正面攔截,轉而去襲擊司馬軍的側翼,司馬軍肯定是無心戀戰,一心想著奪路狂逃,驍騎營雖然錯失了全殲司馬軍的機會,但同樣可以斬敵無數,遠比此刻退兵,避而不戰強得多。
這麼一個折衷的方案,正是文欽所想要的,如果驍騎營一昧地追求完勝,對司馬軍實施正面攔截的話,恐怕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了。
文欽當機立斷,將驍騎營兵分兩路,讓開大道,在大道的左右兩翼設伏,等到司馬軍人馬半過之時,聽聽號令,出兵襲之。而文欽只率中軍部隊,占據一處高地,進行指揮和策應。
驍騎營分兵布置,剛剛準備停當,就看到西面塵土揚起有半個天空的高度,向著東面席捲而來,文欽暗暗點頭,司馬軍的來勢真得很快,如果真得派人去請示曹亮的話,只怕此刻還在半道上呢,所有的戰機都給貽誤了。
眼看著司馬軍越來越近,文欽也並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等到司馬軍前鋒的騎兵部隊通過之後,才下令揚起紅旗,讓埋伏在左右兩翼的驍騎營全面出擊。
紅旗一展,這是進攻的信號,兩翼的驍騎營在領軍校尉的帶領之下,向著司馬軍衝殺了過去。
馬蹄隆隆,殺聲震天,萬千騎兵以排山倒海之勢向著司馬軍襲來,讓司馬軍不禁是驚惶失措,陣腳大亂。
連司馬師也不禁是心驚膽戰,此刻司馬軍正在全速撤退之中,並未結成戰鬥的陣形,而并州軍的襲擊又是如此地強橫,混亂之中,也搞不清并州軍多少的人馬,司馬師驚呼道:「難道這是天要亡我司馬師嗎?」
鍾會冷靜地看了看周圍的形勢,對司馬師道:「大將軍勿憂,此刻敵軍只敢在兩翼偷襲而不敢正面攔截,不過是虛張聲勢耳,大將軍根本就無需理會,且由卑職率兵前去抵擋,大將軍可速奔真定。」
司馬師很快也鎮定了下來,鍾會分析的不錯,如果并州軍有足夠多的兵力,那他們肯定不會從側翼進行偷襲了,必然會從正面實施攔截,這樣的話,司馬軍真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但此刻并州軍只敢從左右兩翼實施騷擾,那就證明他們沒有全殲司馬軍的能力,自己也就根本無需擔心了。
鍾會讓胡烈引一萬騎兵去抵禦左翼的敵軍,自己則親率一萬騎兵去抵禦右翼的人馬,掩護司馬師進行突圍。
驍騎營的來勢極快,雙方很快就陷入到了激戰之中,司馬師則是顧不得其他,率軍匆匆而行,以最快的速度脫離主戰場。
文鴦站在文欽的身邊,整個戰場的形勢一覽無餘,盡收眼底,司馬軍分兵抵禦,奪路狂逃,他們自然看得是清清楚楚。
文鴦指著司馬軍的帥旗道:「父親,想必那兒便是司馬師所在,擒賊先擒王,不如由兒率一千驍騎,斬獲司馬師的首級來,只要司馬師一死,司馬軍必大亂,我軍趁勝追擊,便可全勝。」
此刻文欽的身邊,也就只剩下了一千中軍了,雖然他也看見了司馬師的旌旗,但在那大旗的周圍,可是有著千軍萬馬的,文欽再有膽量,也不可能冒險去擊殺司馬師。
「司馬師的周圍,有著眾軍拱衛,防禦嚴密,以千騎之力,如何能擊殺司馬師,我兒膽量不凡,但敵眾我寡,萬萬不可冒險。」文欽知道文鴦初生牛犢不怕虎,但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那可不是僅僅有膽量可以實現的,文鴦勇氣可嘉,但文欽認為此事絕對成功不了,所以沒有同意文鴦的請求。
文鴦傲然地道:「我看司馬軍雖然人多勢眾,但不過是一盤散沙,土雞瓦狗爾,雖千萬人,吾往矣!」
文欽聞言為之一震,文鴦的這份豪氣也讓他大受鼓舞,大聲叫好道:「雖千萬人,吾往矣,我兒真虎子也,好,就依你之計,為父親自為你擂鼓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