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泰的人馬雖然是號稱五萬,但是連續進攻了井陘關半個月的時間,兵力損耗也是極大的,而且其間也沒有得到補充,現在充其量也只有四萬多人,根本不足五萬之數。
當然兵力上差個幾千人並不算個什麼事,最重要的是戰鬥力,擔任先鋒營的軍隊,在戰鬥力上面,往往都是最強悍的,但是再強悍的軍隊,經過連續半個月的艱苦戰鬥,也差不多累垮累癱了。
更何況陳泰為了儘早地拿下井陘關,在進攻的時候從來也不遺餘力,半個月幾乎都是晝夜不停歇的進攻,雖然攻城的隊伍可以輪休,但如此高強度的戰鬥一直持續著,縱然是鐵人,也會有疲憊的時候。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司馬軍一直保持著進攻狀態的話,士兵們就如同是一根緊繃的弦,或許依靠慣性,還能保持著狀態,可一旦撤軍的話,那根緊繃的弦就會鬆懈下來,軍心和士氣也是倍受打擊,這個時候的司馬軍先鋒營,戰鬥力必然是直線下降的。
趁你病,要你命,曹亮正是抓住這個時機,果斷地進行出擊,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并州軍畜力已久,此時猝然發力,就是要斷掉司馬師的這一條臂膀。
曹亮將手中的兵力分為了兩個部分,一部分負責阻援,攔截從真定方向趕來救援的司馬軍主力,這支軍隊以騎兵為主,越騎營、屯騎營、驍騎營和先登營組成阻援兵團,目標就是將司馬大軍攔截在白鹿山以東的地區。
而步兵營、射聲營和左衛營,將組成攻擊軍團,對陳泰的先鋒營進行圍殲,務必要求乾淨徹底地將陳泰所部就地殲滅。
從目前的兵力對比來看,兩大兵團的任務都十分的繁重,步兵營、射聲營和左衛營三個營的兵力加起來合計四萬五千人,和陳泰所部大概持平,在兵力對比一比一的情況,想要將敵人全部殲滅,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阻援的四個營騎兵加步兵,也才只有六萬人,但他們卻要面對雙倍於己方的敵軍兵力,如何才能有效阻擋住敵人的進攻,同樣也是困難重重。
但困難是嚇不倒廣大的并州軍將士的,先前一直隱忍的方式,讓他們很是憋屈,但是主公的命令大於天,再憋屈也得忍著,現在終於等到了出手的機會,一個個就如同是嗷嗷叫著的餓狼,殺氣騰騰,大有一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
戰爭從來不是以人數的多寡來定輸贏的,兵力的多少只是一個參考因素,決定戰爭勝負的,還有天時地利,更重要的還有軍心士氣。
如今鄴城失守,司馬軍被迫撤退,導致人心離散士氣不振,未戰便已經先輸了一陣。
再加上羊祜巧為布置,將陳泰誘上了白鹿山這片絕地,沒有糧吃,或許司馬軍還能多堅持幾天,但沒有水喝,卻是一天也忍不了的,羊祜估計,用不了一兩天的時間,上山的司馬軍就無法再堅持了,必然會尋求突圍,只要他們下山,并州軍的機會就來臨了。
看到司馬軍盡數地朝山上撤去,羊祜不動聲色地下令并州軍搶占白鹿山下所有有利的地形,對白鹿山形成了合圍之勢,封死司馬軍所有可能逃亡的路徑。
不過羊祜和杜預、牽弘已經達成了共識,對白鹿山的司馬軍圍而不攻,並沒有急於下手,而是做好了充分的戰鬥準備,等到陳泰準備突圍時,才會全力截殺之。
白鹿山並不高,而且坡度也不太陡峭,司馬軍很順利地便登上了山。為了防止并州軍在後面緊追不捨,陳泰在山上的時候,就布署好了梯次的防禦,在山腰處和山頂上布置了大量的弓箭兵,來對付并州軍的追兵。
儘管白鹿山地勢不太險要,但它好歹也是一座山,高達數百尺的山體,并州軍就算追上來,也無法輕易地登上山頂,上萬的弓箭兵可不是吃素的,萬箭齊發,來多少并州軍也是送死。
同時,山上的樹木頗多,陳泰便命人將山上的樹木砍伐下來,即可以充當滾木,也可以興修障礙,搭建營地,做長久的堅守。
尤其是這個滾木,實在是殺敵之利器,只要把滾木落下去,它們便可以順著山勢滾落下去,絲毫也不會出現停頓,直到滾落到山底下才會停止。
滾木在守城戰之中多有應用,但效果卻遠不如這種山坡地勢,在山坡上,它滾落的時間長距離遠覆蓋範圍大,簡直就是頭等的殺敵利品。
所以陳泰在并州軍搶先攻山之際,就必須要做好守御的工作,絕不能讓并州軍攻上山頭。
不過似乎并州軍並沒有攻山的舉動,雖然他們已經聚集到了山下,但也只是封鎖了周圍的道路,似乎準備對白鹿山進行圍困。
陳泰看著山下的并州軍,暗暗地冷笑一聲,如果并州軍想要把他們圍死困死,那可就是打錯了如意算盤,在撤離井陘關的時候,司馬軍不方便攜帶輜重車,所以就把輜重車上裝載的糧草給分發了,平均到每個士兵身上,都攜帶著至少七天的口糧,如果省一省的話,堅持個十天半月也不成問題。
根據目前的狀況,他們根本就無需去等待七天,兩天之內如果不能趕到真定的話,司馬師就會確定他們出事了,然後司馬師便會揮師西進,趕來救援,到時候司馬軍裡應外合,便可以輕易地打破并州軍的圍困。
對於這一點,陳泰是毫不置疑的,司馬師不可能輕易地放棄自己,也不可能輕易地放棄這五萬大軍,他一定會派兵來救援的,而且還將會是司馬師親率大軍而來的。
所以對於并州軍圍山的舉動,陳泰是嗤之以鼻,認為他們不過是徒勞之舉。
同時陳泰也暗暗慶幸,幸虧有這麼一座土山,能給他們暫時的安身之所,否則身處谷地,被并州軍四面包圍,還真是難以脫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