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的峽谷溝深林密,懸崖峭立,山峰筆直如削,溝壑幽深,如此險峻之地,百里之內難覓人煙。
長水營和右衛營進入上黨之後,就潛藏在了涉縣西南的一處無名的峽谷之中,這裡人跡罕至,基本上不會有被司馬軍細作發現的風險。
面山臨水,環境幽靜,如果不是來打仗而是休閒度假的話,這倒是一個相當理想的地方,只可惜,王濬和劉靖都沒有這個遊山玩水的心情,他們焦灼地等待著曹亮的命令,真有一種望穿秋水的感覺。
長水營和右衛營到達這裡之後,就已經做好了出戰的準備,他們選擇的這個峽谷,雖然是一個絕谷,但卻和滏口陘相隔不遠,只要出谷之後,往東北方向走上十餘里,便可以進入滏口陘,而往東行二百餘里,便可以抵達鄴城了。
長水營和右衛營潛伏在這裡,目標是顯然易見的,就是要突襲鄴城,打司馬軍一個措手不及。
當然,在最初的計劃之中,並沒有司馬師率大軍進入冀州這樣的預計,單純的就是考慮并州軍的騎兵主力由幽州南下,攻取冀北,射聲營和左衛營兵出井陘,長水營和右衛營兵出滏口陘,對冀州進行戰略合圍和包抄。
曹亮給長水營和右衛營有過指示,在未獲得命令之前,不論出現任何的情況,都不允許他們擅自行動,必須接到出擊的命令之後才允許他們行動。
這完全是出於戰略上的考慮,長水營和右衛營蟄伏在太行山的深山峽谷之間,與外界完全的隔絕,儘管他們也可以派一些斥侯去偵察外面的情況,但路途遙遠,往往會出現訊息滯後的現象,此刻若是讓他們盲目地自主出兵的話,很可能會打亂曹亮的戰略安排,所以曹亮才會做出不奉令絕不出擊的指令。
不能出擊的話,那就只能是老老實實地呆著吧。可是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呆久了,確實讓人憋得發慌。長水營和右衛營到達涉縣附近已經一個多月了,可出擊的命令還是遙遙無期,冀州那邊的戰事如火如荼,長水營和右衛營卻是閒得無聊,搞得許多的部下都不停來詢問王濬和劉靖到底怎麼回事,他們究竟還要在這兒等多久?
也幸虧王濬和劉靖都是脾氣不錯的人,如果換了牽弘,恐怕早就是大發雷霆了,你們急,老子更急!
王濬和劉靖雖然焦躁萬分,可還得出去安撫眾將士,要他們耐心等待,相信主公會在時機最為合適的時候給他們下達命令的。
但究竟什麼時候才是時機最為合適呢?王濬和劉靖也是一頭霧水,他們現在無事可做,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
還好此行他們早已經帶好了充足的糧草,否則在這裡停留一個多月的時間,早就糧荒了。
王濬閒不住,便對劉靖道:「主公的命令遲遲未到,趁著這段時間,某倒不如率一小部分人沿著滏口陘前去打探一番,順便也能了解一下道路的狀況和冀州那邊是否有兵馬把守,以備將來進軍之需。」
劉靖點點頭,閒著也是閒著,王濬願意去探探路,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於是王濬便率了五百精壯之士,沿著滏口陘往東而行。
滏口陘雖然也是太行八陘之一,但其地理位置比起井陘來相去甚遠,所以這條陘道平時往來商旅並不多,許多路段已然荒廢,更出現了多處的土石塌方現象,隔絕了前進之路。
王濬本意只是出來探探路,沒想到卻成了修路的,每經過塌方路段時,王濬便派手下清理障礙,清理出一條可以通行的道路來。
滏口陘蜿延曲折,一路之上,懸崖峭壁,險峰林立,這可是王濬第一次走滏口陘,不禁感嘆陘道之險有如登天。
王濬一邊修路,一邊摸索前進,一路行了大約一百七八十里,距離滏口已經是越來越近了,前面探路的斥侯回來稟報,稱在滏口附近,有一處冀州軍的營寨,駐紮在半山腰處,如果并州軍想要出滏口,這座營寨就是必經之路,必須要拿下它才行。
王濬問詢了一下,這個營寨之中駐紮的,大約有一千餘人,顯然這是鍾會為了防止并州軍從滏口陘偷襲鄴城,特意地撥了一支軍隊在此駐守。
冀州軍的戰力,王濬先前已經有所了解了,大多數都是新招募的士兵,戰鬥力純粹是渣渣,雖然他們占據著地利上的優勢,但全然不知道有一支并州軍已經悄無聲息地接近了他們,只要此刻王濬率這五百精兵打過去,拿下這座營寨毫無問題。
但這麼做無疑會打草驚蛇,所以王濬並沒有準備輕舉妄動,而是下令手下撤退二十里,與冀州軍的這座營寨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等到機會合適之後,再發起進攻。
就在并州軍剛一撤退之際,忽然從半山坡上跳下幾個樵夫裝扮的人,看到并州軍,沒有逃跑,反倒是飛奔過來。
這讓王濬感到比較詫異,這裡已經臨近鄴城了,出現一些山野樵夫並不奇怪,但尋常的情況下,這些樵夫都是躲著官兵,哪有上趕子追來的?難不成這些人是冀州軍派來了的探子,故意地接近他們刺探行蹤的?
不管是什麼人,他們已經發現了并州軍的蹤跡,這可不是好現象,萬一他們把情況稟報給冀州軍,讓冀州軍有所防備的話,那豈不糟糕?
想到此處,王濬目中隱現一絲殺機,他下令手下兵士將這幾人給擒下來,不論死活,一律不准讓他們走脫。
這幾名樵夫確實是膽大的很,他們看到已經亮出了兵刃的并州軍,居然也是不退反進,迎面而來,而且臉上是一無懼色。等到他們接近之後,并州兵一擁而上,正準備將他們擒下之際,為首一人卻忽然伸手相攔,並高聲地道:「我等是曹大都督派來的特使,你們是何人部下,領軍者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