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的時候,羊祜適時的鳴金收兵了,蟻附攻城不比投石攻城,可以晝夜不停地發起強攻,在黑暗之中,攻城的一方只能是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士卒悍不畏死,不怕犧牲,但並不代表主將就可以肆意地去揮霍他們的生命,用最小的傷亡代價獲取最大的戰爭利益,這才是一個優秀的將領所需要的素質。
用過晚飯之後,步兵營的將士拖著疲憊的身軀都躺下歇息了,但中軍帳內,卻依然是燈火通明,羊祜緊急地將馬隆、杜預、牽弘三人召來,連夜議事,商討攻城的方略。
雖然并州軍攻破了信都的外牆,但守軍的兵力卻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失,現在這些防守的兵力都退到了內城牆處,在投石車無法使用的情況下,如何攻破內城,這將會是一場極為激烈的戰鬥。
時間緊,任務重,是擺在他們面前最大的難題,沒有人為攻破外牆而沾沾自喜,如果不能在司馬師的援兵到來之前,順利地拿下信都城,那麼他們先前所取得的所有戰果,都將化為烏有,沒有任何的意義,那些戰死的將士,也就白死了。
羊祜首先分享了今天下午攻城的得失,這麼短的時間內拿下信都城,是不可能的事,但卻不妨礙羊祜掌握攻城的第一手資料。
羊祜認為,雖然冀州軍人多勢多,兵馬號稱有七萬之多,但是守軍中的大多的數都是新招募來的軍隊,這些士卒的戰鬥能力參差不齊,如果并州軍能實施多點進攻的話,必然會給守軍帶來很大的壓力,忙中出錯的機率也比較高。
對於羊祜的提議,其他三人一致地表示贊成,如果僅僅讓步兵營來攻城的話,那傾儘其所有的兵力,也不過才一萬五千人,以一萬五千人想要攻破七萬人把守的城池,除非這七萬人是紙糊泥捏的,否則步兵營真的是沒有半點的機會。
所以進攻信都的內城,其他三營肯定也是要參與進來的,今天的戰鬥他們之所以沒有參加,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時間來不及,不過到了明天,所有的步兵都會加入到進攻信都內城的行列之中來,這一點是勿庸置疑的,那怕羊祜沒有主動地提議,杜預等人也會強烈要求參加攻城作戰的。
既然他們都同意四個步兵營全部出擊,接下來就是商討進攻的方案了。
目前信都城的外牆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步兵營就是順著這個缺口殺入到了裡面,對內城發起攻擊的。
但這個缺口的寬度只有半里,如果對於步兵營來說,半里寬的缺口倒是足夠他們進出了,但如果四個步兵營全部雲集於此的話,確實有些顯得過於擁擠了,根本就不利於大部隊展開作戰。
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冀州軍在外城牆倒塌之後,並沒有做任何的抵抗,而是主動地放棄了外圍的所有防線,全部撤回到了內城牆以內,所以不管是倒塌的這一段城牆,還是其他三面未曾倒塌的城牆上,都不在有冀州軍來守衛了。
這顯然是出自於呂昭的命令,外城牆坍塌之後,或許呂昭認為再沒有什麼堅守的價值了,派兵留守尚未倒塌的城牆,只不過是徒增傷亡而已,並不符合集中兵力全力以赴來守內城的計劃,所以主動地放棄外城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這顯然也為并州軍進攻提供了便利,他們可以通過各個城門殺入到信都城內,對信都的內城展開攻擊。
經過商討,他們四個營負責從四個方向對信都城展開攻擊,羊祜率領步兵營仍舊攻打信都的東門,而馬隆剛率先登營去進攻信都的南門,至於西門和北門,將會由杜預率射聲營和牽弘率左衛營來進攻,四路人馬,四個方向,并州軍前會發起前所未有的攻勢。
至於發動攻擊的時間,羊祜提議其他的三營稍微遲緩一些,步兵營將會沿著昨日的進攻線路,再次率先地發起攻擊,想必呂昭也會認為東門是并州軍進攻的重點,他必然會將主力精銳集中到東門來,而其他的三面則會防守相對空虛一些,這樣其他三營出擊之時,攻堅的壓力也會小一些。
在并州軍之中,並不會有什麼搶功的想法,羊祜主動地承擔了冀州軍主力部隊的這個壓力,無形之中也讓步兵營率先攻取信都內城的希望大幅降低。
但羊祜卻是一點也不在乎,如果步兵營此舉能為其他各路人馬鋪出一條平坦的大道來,那怕是付出再多的犧牲也在所不惜。
無論是哪個營率先地拿下了信都城,都是并州軍的榮耀,羊祜根本就沒有搶功的想法。
四人一直商議到了後半夜,具體到每一個作戰的細節都精心地進行了設計,四大步兵營通力協作這還是首次,如何進行有效的配合還需要四位主將進行細緻的交流,這樣才能避免出現失誤。
隨後其他三人各自回營,進行準備,天亮之後,各路人馬將會採用相當的行動。
羊祜送走三人之後,也幾乎沒有時間去合眼,步兵營今天將會擔任第一波的攻擊任務,為了吸引更多的冀州軍主力到來,步兵營的攻擊必須要足夠猛烈才行。
昨日的戰事結束了之後,羊祜並沒有將全部的兵馬撤回到駐地去,而是在城牆的這個缺口處留守了上千人,以防止冀州軍趁夜偷襲,將這個失去的陣地再奪回來了。
這也是羊祜最為謹慎的地方,其實對於呂昭而言,倒塌的城牆和有裂縫的城牆完全是兩回事,城牆出現了裂縫,還有修復的價值,可一旦倒塌之後,基本上也是修復無望了。
當然給呂昭一些時間,他肯定可以將倒塌的城牆修繕完成,並且更加的堅固,但問題并州軍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就算那個缺口擺在那兒,無人值守,一夜之間讓它恢復原貌,純屬是痴人做夢,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