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份「大禮」什麼時候拿出來最為合適呢?
夏侯玄和曹亮還是產生了一定的分歧,以夏侯玄的想法,恨不得現在就插翅回洛陽,當面去對質司馬師,立刻將司馬師繩之以法,為夏侯徽報仇雪恨。
但曹亮卻是另有算計的。
首先現在登臨司馬府,等於是給司馬師提前通了一個消息,震驚之餘,司馬師必定會想出對策,畢竟這事私底下是無法解決的,最終只能是對薄公堂,交給廷尉府去處理。
如果被司馬家提前知道了這件事,以司馬懿的詭計多端,定然會想出辦法來給司馬師脫罪,反倒會讓夏侯玄陷入到不利局面之中。
所以,這件事只能是秘而不宣,最好是在司馬師大婚之日賓客滿堂之時,抬棺上門,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在司馬家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夏侯徽重返司馬家。
這樣不光徹底地把司馬師的婚事給攪黃了,而且堂上那麼多的人,個個可都算是見證,司馬師就算是再想毀屍滅跡,也難逃干係。
還有想要對付司馬家,顯然夏侯玄和曹亮兩個人加起來都顯得力量單薄,所以這次想要搞死司馬師,必須要請重量級的人物出場才行。
這個重量級的人物當然非曹爽莫屬,雖然體態豐盈的曹爽光體形就足以榮膺重量級的稱號了,但曹亮這次要利用的,還是曹爽大將軍和首輔大臣的權力。
勿庸置疑,司馬懿是曹爽目前在洛陽的最大政敵,曹爽最想要除掉的人,就是司馬懿。
但司馬懿也是顧命大臣,而且手中還握有中堅中壘二營的領兵之權,這可是先帝臨崩時賜給的,就算是大權獨攬的曹爽到現在還一直是深深忌憚,加上司馬懿是百官之首,諸多世家大族都唯其馬首是瞻。
所以曹爽就算很想除掉司馬懿,但也一直是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這次夏侯玄給曹爽帶來的可是一個天賜良機,曹爽正好可以籍著此事借題發揮,就算這次搞不垮司馬家,能除掉司馬師,也足以讓司馬家元氣大傷了。
司馬懿雖然有不少的兒子,但真正讓司馬懿看重並全力培養的,似乎也只有司馬師一個人,就連此刻的司馬昭,都未必是司馬懿心儀的接班人,要不然司馬懿怎麼可能會給司馬昭安排一個典農中郎將的官,遠離政治權力爭鬥的核心。
怎麼看,一個只會種田管地的典農官,也不可能是天下未來的接班人啊。
曹亮的最終目的,是把羊徽瑜從這樁不幸的婚約之中解救出來,但如果能給司馬家一點苦頭吃,挫一挫他們的銳氣,曹亮自然是毫不介意的。
現在不難想像夏侯徽的屍體出現在司馬家婚禮大堂之上時眾人的表情了,畫面太美,曹亮都不敢再去多想。
曹亮相信,只要夏侯玄出面,這個忙曹爽是一定不會拒絕的,再怎麼說夏侯徽也是曹爽的表妹,血濃於水,曹爽無論如何也願意出頭露面,給夏侯徽報仇雪恨的。
曹亮把自己方案娓娓向夏侯玄道來,夏侯玄也是一個聰明人,自然不會頭腦發熱地去做傻事,所以他很快就同意了曹亮的方案。
收拾妥當之後,他們一行人悄然地離開了司馬家的祖墳地,所有的痕跡都已經被抹平了,就連守墓人何五也被他們帶走了。
至於司馬老家的人什麼時候才會發現祖墳地出現異常,曹亮就不再關心了,他們一行人依然採用晝伏夜行的方式,避開可能出現的任何耳目,悄然的回到了洛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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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大婚之日只有兩三天的時間了,司馬師卻顯得莫名的煩躁起來。
不錯,曹亮和羊徽瑜的事,就如同梗在他咽喉處的那根刺,就如同扎在他脊背上的那根芒,讓他是寢食難安心情無比鬱悶。
雖然有著司馬懿的開解,讓他不得不暫時放下這份心結,而且他也確實做到了,就算是面對曹亮之時,也能從容淡定若無其事。
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卻始終是難以釋懷的。
就如一塊完美無瑕的玉璧,上面出現了一點細微的瑕疵,就算是無損這塊玉璧的價值,但司馬師的心裡,終究還是不舒服的。
或許司馬師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他的內心深處,是容不得揉進半粒的沙子的。
太傅府很大,司馬師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在夜深人靜地時候出去走走,排遣一下自己鬱悶的心情,也許只有這樣,才方便他第二天繼續地帶上他的面具,虛於委蛇地跟其他人去打交道。
司馬師漫不經心地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後花園之中,忽然覺得香風拂面,傳來輕輕地調笑之聲:「子元不忙著做新郎官,怎麼有閒情逸緻來後花園遊玩了?」
這個女人的聲音司馬師太熟悉了,而且他打內心深處,對這個女人是深惡痛絕的,正是因為她的出現,讓人老珠黃的母親張春花再也享受不到司馬懿的寵愛,和打入冷宮沒什麼區別。
這個可惡的女人,除了長著一臉的媚惑之外,司馬師還真不知道她有什麼本事,就能把年過花甲的司馬懿迷得神魂顛倒。
不過受到司馬懿的專寵,這個女人在司馬府上,完全是橫著走,就連他這個嫡子,都不敢輕易地去招惹她。
「見過姨娘。」司馬師微微欠身行了一禮。
柏靈筠吃吃地一笑,月光下,她的側臉半陰半亮,柔和的線條勾勒出一個盡乎完美的輪廓來,絕對是讓每個男人都為之動心的倩影。
「看樣子,我們的司馬大公子似乎有點心事?」
司馬師勉強地一笑道:「沒有,我能有什麼心事?」
柏靈筠直直地看著他,似乎那對如深潭般的眸子,能把他的心靈給看穿,她淺笑盈盈地道:「我不信,子元,從你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得出撒謊二字,你是很難騙得過我的。那我我猜猜,你的心事,應該與一個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