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校尉司馬都有些懵圈,他們趕到了樂成城下,就是準備向羊祜請戰的,都想在第一時間對樂成發起進攻,都想來搶這個頭功。
但羊祜卻似乎一點也不急,慢慢悠悠地轉了一圈之後回來,反倒是讓軍隊安營紮寨,按說這個時候才剛過午時,現在就安營紮寨,會不會太早了?
但羊祜一向治軍嚴謹,令出必行,他既然已經下達了宿營的命令,斷無更改的可能,諸校尉司馬只能是返回各自的部曲,遵令行事,把大營紮起來。
馬隆見狀微微一笑,道:「叔子兄,你此舉可是有些打擊眾將士的士氣啊。」
羊祜沉聲地道:「攻城略地並非兒戲,急於求成只能是欲速則不達,步兵營已經好幾年沒有像樣的仗來打了,求戰欲望高雖然是好事,但他們都太浮躁了,先紮營安寨,讓他們的心靜一靜,隨後再制定一個詳細的進攻方案,攻城是要打持久戰的,不可急於一時。」
現在步兵營雖然是鬥志昂揚,但羊祜卻看得出,整營的官兵都很浮躁,太急於求成了,以這樣的一種心態去攻城,如果順利的話,倒是可以一鼓作氣拿下樂成,但如果不順利的話,并州軍的士氣必然是倍受打擊,很可能會一蹶不振。
但樂成真得可以秒取嗎?羊祜並不這樣認為,雖然樂成的守軍不過只有兩萬人,數量上和并州軍有差距,但別忘了,冀州軍是守城的一方,他們是有城池防禦這個加成的,而在這個冷兵器的時代,攻城往往都是最為艱巨的戰鬥,許多經典的戰例證明,幾千人的守軍就可能抵擋得住數萬大軍的攻城。
所以以并州軍三萬人對守軍的兩萬人,羊祜並不覺得自己的優勢有多大。
而且攻城的一方,例來是傷亡最大的一方,那怕真得拿下了城池,付出的代價也是極為沉重的,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也不是羊祜想要的。
暫時擔負著攻城任務的只有步兵營和先登營,而光是冀州北部戰線,需要攻撥的城池就有五座以上,攻打樂成就損失大量兵馬的話,那接下來的戰鬥,還怎麼進行?
曹亮此次大舉進攻冀州,可不是抱著試試打的態度,而是準備著一口氣就將冀州給吞下去的,做為擔任主攻的步兵營,被曹亮寄以厚望,羊祜考慮問題的眼光自然要比眾將更高遠一些,他不僅需要考慮戰術層面的事,也需要考慮戰略方面的事。
所以羊祜才會沉下心來,並沒有急於對樂成發起進攻,而是先安營紮寨,養精蓄銳,然後再根據敵軍的守備情況,制定出一個詳盡的攻城方案來。
夜晚宿營的時候,步兵營倒也無需擔心敵人會來偷襲,并州騎兵就要附近游弋著,樂成的守軍早就被嚇破膽了,根本沒有半點出城的念頭。
不光是樂成的守軍,就算是信都以及其他城池的守軍,都被并州三大騎兵給分割,援兵肯定是沒指望了,只要他們膽敢離開所在城池,沒等他們趕到樂成,恐怕在半路上就已經被并州騎兵滅得連渣都不剩了。
在平原地帶,別說是這些戰鬥力弱成渣的新募軍隊,就算是身經百戰的步兵,遇到并州騎兵也只有被秒殺的份,因為步兵對陣騎兵,那根本就不是在一個級別上面,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鍾會非常的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搞了一套冀州防禦的策略出來,這個防禦策略的核心就是固守各個城池,各家自掃門前雪,甭管他人瓦上霜。
不管是任何一座城池被圍被攻,只能是依靠自身的力量來守城,別指望會有任何的援兵來援助。
而并州軍也確實是採用分割包圍逐個擊破方式來對付冀州軍的,越騎營目前就布署在信都和樂成一帶,曹亮如此安排,就是拿越騎營來對付信都的守軍的。
此次首攻樂成,曹亮倒是不擔心別的地方的冀州軍會增援,唯獨信都駐軍五萬,也算是北部防線上唯有機動兵力的,把越騎營放在信都和樂成之間,那便是借給呂昭十個膽子,他也未必敢派出一兵一卒來。
所以羊祜率軍到達樂成之後宿營安寨,自然是有恃無恐的,根本就無需擔心冀州軍前來偷營劫寨。
不過饒是如是,羊祜還是按正常的宿營流程來進行的,多少人休息,多少人警戒,依然如故,這樣的習慣,是羊祜多年來形成的習慣,那怕就是與敵人遠隔千里之外,羊祜都不曾鬆懈半分,而步兵營更是習以為常,按步就班的執行著羊祜的命令。
步兵營紮營在樂成的西面,先登營紮營在東成的東面,兩座大營一東一西,正好將樂成夾在了中間。
望著五里開外燈火通明的并州軍營,蔣秀是徹夜未眠,就有愣頭青的部下給蔣秀提議,趁著并州軍初來乍到,立足不穩的機會,半夜出城偷襲,說不定可以旗開得勝,大挫并州軍的銳氣。
蔣秀半晌沒吭聲,只是用看白痴那樣的目光看著那名部下,說實話,這世界大了,還真是什麼鳥都有,那不知道這些人長個腦袋是幹什麼用的,或許里滿壓根兒就沒裝腦子吧?
這麼弱智的計策居然也好意思跟他提出來,出城偷襲,那跟雞蛋碰石頭有什麼區別,純粹自尋死路,如果這個部下不是跟隨自己很久的親信,蔣秀都懷疑他是不是并州軍派來的奸細,故意地忽悠他出城送死呢。
蔣秀張嘴把那個部下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後狠狠地踹了一腳讓他滾蛋,讓周圍的手下是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再吭氣了,畢竟這個時候,能出的,恐怕都是餿主意了,現在蔣秀正在氣頭上,一不留神還得挨頓打罵。
蔣秀髮泄了半天,也總算是消停了,他長嘆了一口氣,吩咐守城的軍隊晝夜不斷地加大警戒力度,謹防并州軍趁夜來偷襲。
還偷襲別人,能不被偷襲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