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正道:「夫人有所不知,這配製五石散,有如鳥之築巢,每一個步驟都極為重要,容不得一點差錯,縱然有樣品在此,但在下不知此散配方,確實是有心無力。」
紫衣貴婦看向了另外那五位術士:「你們如何?」
那五人也是個個搖頭,就連首席大師公孫正都配製不出來,他們哪個有那個本事。
紫衣貴婦微微有些失望,道:「諸位想必也嘗過此散了,那麼覺得此散與本店的五石散相比,又如何?」
公孫正率先道:「在下認為此散品質猶在本店五石散之上,洛陽城恐無人可及。」
其他五人也是紛紛點頭,贊同公孫正的說法,以他們的水平,確實配製不出這種五石散。
紫衣貴婦倒是神色如常,如果這個逍遙五石散品質不如一品居的五石散,她又何苦勞師動眾地把六位術士全都傳喚過來。
「那你們認為,這配方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公孫正等人紛紛地搖頭,這東西還真不好猜,雖然他們號稱是配製五石散的高手,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誰又能斷定民間鄉野就沒有比他們再傑出的術士了嗎?
紫衣貴婦注意到排名最末的那一位術士邱林目光閃爍,便吩咐公孫正等五人先行退下,堂上唯留邱林一人。
「邱術士,你似乎知曉這配方?」紫衣貴婦目光如炬,逼視著他道。
邱林低著頭,根本就不敢直視紫衣貴婦的眼睛,神色略顯惶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小的只是……只是有些懷疑,不敢斷定。」
紫衣貴婦衝著大掌柜遞了一個眼神,大掌柜心領神會,很快便差夥計端過一個大的托盤來,托盤上放在十貫銅錢,交給了大掌柜。大掌柜接過托盤,看了紫衣貴婦一眼,得到其默許之後,便將托盤遞給了邱林,道:「這是夫人賞給你的。」
邱林臉色煞白,雙手捧著托盤,撲通一聲就跪在了紫衣貴婦的面前,聲音有些顫抖地道:「小的無功不受祿,這麼多的賞賜萬萬不敢接受。」
紫衣貴婦淡淡地道:「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過我要聽的可是真話,若有半句虛言,你自己清楚後果。」
邱林後脊樑有些發涼,冷汗嗖嗖,跪伏在地,惶恐地道:「諾,小的絕不敢有半句虛言。這個五石散,小的也只是似曾相識,以前小的師傅紫雲道長就曾經配製過,顏色形狀味道與此相近,不過也有一些差別,所以小的不敢斷定此配方是不是出自師傅之手。」
「紫雲道長?」紫衣貴婦眉頭微蹙,道,「便是那位一品居數次高薪相聘都拒絕前來的紫衣道長?」
邱林頭俯得更低了,顫聲道:「正是家師。」
紫衣貴婦眼神變得冷削起來,冷哼了一聲,道:「原本以為紫雲道人乃世外清高之士,不願理會紅塵俗世,但卻沒想到會助曹亮一臂之力,專門來和一品居做對。看來是該去會會這位紫衣道人了!」
邱林有些不知所措,看得出夫人很生氣,想必後果也是很嚴重的,他不禁暗暗有些懊悔,畢竟紫雲道長是他的師傅,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自己辦的事,簡直就是坑師啊。
但紫衣貴婦的氣場擺在那兒,邱林就算不想說,也頂不住啊,更何況紫衣貴婦一出手賞賜就是一萬錢,如果邱林不說實話的,下場如何,他可是比誰都清楚,因為邱林曾親眼看見過一個做了錯事的小人被剁碎了餵了狗,自己可不想落到那個下場。
紫衣貴婦輕輕地一揮手,道:「沒你的事了,退下吧。」
邱林惶恐地爬起來,倒退著出去,冷汗涔涔而下。
紫衣貴婦掃了一眼放在地上的那個托盤,淡淡地道:「把錢拿走,本夫人賞出去的錢,還沒有拿回來的先例。」
她的聲音雖然悅耳清脆,聽起來有一種雲淡風輕的感覺,但邱林卻是心頭大駭,冷汗涔涔,忙不迭地上前將托盤取走。
紫衣貴婦衝著大掌柜道:「備車,我要親自去首陽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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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陽山別來無恙,只不過時入暮春,山間的草木愈發變得蒼翠起來。
曹亮此次再臨首陽山,心情顯然與上次是大不相同的,上次登門拜求紫雲道長,那時曹亮心裡連半點譜都沒有,完全是忐忑不安的。
而此番上山,曹亮再無半點緊張之意,人輕鬆了許多,覺得山間的景致也漂亮了許多了。
所以,曹亮並沒有急著登山,而是一路悠哉悠哉,賞山玩水,緩轡而行。
在曹亮身後,緊緊相隨,半步不離的,還是保鏢護衛方布,和曹亮一臉輕鬆模樣不同的是,方布表情冷漠,全神戒備,時刻沒有放鬆警惕。
在曹亮的印象之中,方布的臉上就如同是帶了一副面具一般,而且是那種不會變臉的臉譜面具,永遠都是一種表情,冷如冰霜。
有時候曹亮都會逗他,和他開開玩笑什麼的,但方布似乎天生的不會笑,那怕曹亮的笑話再逗,都沒有讓他有任何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這麼繃著臉活著累不累。
接近紫雲山的時候,忽然瞧見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從山上急馳而下,與曹亮擦身而過。
馬車駛得很急,甚至在同曹亮打對面經過的時候,都沒有半點的減速跡象,一路飛馳而去。
曹亮不禁有些納悶,紫雲山荒僻偏遠,除了紫雲觀之外,少有人煙,而且紫雲道長覺迷求仙之道,與世俗之人並無往來,又怎麼會有其他人到來。
而且那馬車裝飾甚是華貴,顯然乘車之人身份不低,他們來紫雲山所為何事?
就在馬車擦身而過的時候,曹亮的鼻端嗅到了一股幽香,如蘭似麝,沁人心脾。
這種幽香十分的特殊,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應該是在什麼地方聞過,畢竟這種價格昂貴的西域香料,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能用得起的。
曹亮略一沉思,頓時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