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最初的深淵
大學者阿米德斯贊同道：「是的，羅德閣下說得沒錯，在許多古籍中，都曾經描述過，過去的人類文明，曾多方尋找進入最底層深淵的途徑，在某些記載中，他們甚至將深淵的最底層稱作最初的深淵，認為它是在宇宙誕生時就存在的位面，比主物質界，靈界，源之海更加古老，所以，他們認為，深淵的最底層藏有某種特殊的隱秘，甚至黑霧很可能就起源於深淵，並仍以深淵為源頭。」
賓斯教授輕聲說：「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遠古紀元末期，人類才會同時面對黑霧的降臨和深淵的暴動。」
巴雷特教授激動地說：「所以，這是一個千萬年來都不曾有的機會，最初的深淵，或許就是黑霧的源頭，這就是消滅黑霧的最好契機。」
聖火祭祀場安靜下來，人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可否認的，巴雷特教授的話並不是沒有可能的，它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以至於反對的聲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羅維亞喊道：「我們所有人一起去吧！死也死在深淵最下層！」
維赫勒怒罵道：「放你X的狗臭屁，我們都死了特羅里安不就完了？你狗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羅維亞不滿道：「放手一搏，也許就成功了呢？」
維赫勒還想再罵，卻被羅德制止了。
「不用說了，我只帶四個人，維赫勒，丘切爾，弗蘭克，飛雪，他們和我一同去過深淵，就再深入一層吧，其他人都留下吧，這樣危險的區域，再多人去，也沒有作用……物資也不用準備，有阿蘭的深淵之刃和燃起的火之靈燈就可以了，其它的再多也沒什麼作用。」
這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的，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他的靈性認為他應該這樣做。
羅德轉過視線，看向青羽，索羅斯，大牧首。
「人類最後的王城，就交給你們了。」
大牧首嚴肅地答道：「放心吧，羅德閣下，我們會以我們的生命，守衛這最後的火光照耀之地。」
索羅斯點點頭：「哪怕燃燒我們的靈魂，也決不會讓一個怪物越過王城的城牆。」
青羽輕聲說：「小羅德，對不起，我幫不了伱……」
羅德笑道：「青羽，你能守在王城，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而且，我們不都是為了人類的未來而戰鬥嗎？」
青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羅德淡淡一笑：「別擔心，我們一定會回來的，對了，我再重申一遍，不要叫我小了。」
青羽沉默了一下，答道：「我知道了，大羅德。」
羅德捂住臉，他很想在這個時候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但過於緊張的內心，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轉身走進傳送門。
維赫勒等人緊隨其後，五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那散落的白光之中。
聖火祭祀場內變得極為安靜，但很快，一道靈能的波紋傳來，青羽微微皺眉：「白塔傳來信息，大眼睛看到了更加濃重的黑霧，在怪物的潮水之中，出現了超巨型的黑霧共生體，還有很多特殊形態的怪物。」
大牧首閉上眼睛，很快又隨之睜開：「是殞落的人類強者，不，不對，有很多，這是黑霧形成的複製體。」
索羅斯抬起頭，目光穿過虛空，看向遠方，片刻之後輕聲說道：「看來，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他前踏一步，身形頓時化作無數的波紋破空而去。
其它源初強者也隨之離開聖火祭祀場。
守衛人類的戰鬥，又一次開始了，或者說，它從未中斷過。
燃燒的聖火之下，又只剩下了青羽一個人，她仰望著那金色的火焰，喃喃道：「一定要回來啊，我們還要生孩子呢……」
——
深淵。
當羅德再次回到這裡時，一切都還沒有改變，那龐大的巨坑就在眼前，無盡的黑暗直通到深淵的最底層。
夢境中，知識之書緊張地翻動著書頁：「主人，一定要小心，我的記憶隱約告訴我，我曾經記得，深淵中是有一位強大的真神的。」
人偶嚴肅地說道：「我也一樣，主人，這份記憶顯然是被徹底磨滅的，深淵之下，肯定藏著某種極大的禁忌。」
阿撒喪氣地垂著書頁：「我還是無法預示到未來，哪怕一點點的危機觸感都沒有，這表明我根本無法接觸到這種層級，沒有預示源初的資格……原來，我根本沒有掌控命運，深淵的最底層，一定和源初有關。」
羅德沒有因為他們的話而動搖，平靜地答道：「不論有什麼樣的隱秘，進入看一看就知道了。」
知識之書的書頁捲曲了起來，顯示它極度緊張的內心：「主人，萬一，萬一遇到不測……我們還是不去吧。」
人偶說：「主人，我現在擁有很強的力量，如果遇到危險，可以將我召喚出來戰鬥。」
羅德輕輕點頭，臨戰前的知識之書是不可信的，它的內心其實非常敏感而膽小，倒是人偶，多次展現出了過人的戰鬥智慧，或許會有什麼作用。
「需要多少神性之花？」
「1份。」
「1份？」
「是的，越強大的我，需求的神性反而越少。」
羅德點點頭，不再多說，念頭一動，550刻的神力便湧入【靈舟】，閃耀的白霧瞬間從他的靈魂中湧出，將他和維赫勒四人籠罩。
【靈界之舟】瞬間成型，即便帶著5個人，羅德也沒有感到一絲壓力。
維赫勒握緊了他的黎光神劍，大喊道：「走吧！不管什麼怪物，我都會把它切成碎片。」
丘切爾握著他的錘子和斧頭，沉聲道：「我已經準備好了！」
弗蘭克緊張地倒騰著他的葫蘆，這是他剛剛從基地中裝的新靈土和靈性植物種子，之前的已經化為了灰燼，而新的靈土，還沒有經過測試，他害怕臨戰時無法發揮到最大威力。
飛雪也緊捏著雙手，臉色蒼白：「羅德大哥哥，我想告訴你，其實你很長，我是故意那麼說的，因為奧麗薇亞姐姐告訴我，這樣可以刺激男的心理，讓他再來一次證明自己……」
羅德簡短地答道：「閉嘴！」
白霧一起，【靈界之舟】載著他們衝進了那恐怖的巨坑。
黑暗一瞬間就遮蔽了他們的視線，無比古老而陳腐的氣息淹沒了他們的感觀，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感湧上心頭，讓他們只想立刻逃離。
丘切爾大喊道：「不要害怕！我們距離最終的勝利，已經很近了。」
維赫勒大聲道：「戰勝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直面恐懼！不管深淵的最底層中有什麼，我們都能與之戰鬥，它不過也是另外一種怪物，和地面上的，沒有本質區別！」
這句話起了效果，羅德明顯地感覺到，飛雪和弗蘭克的手都不再顫抖，而是握緊了他們的武器。
在高速的移動下，靈燈一盞接著一盞的熄滅，深淵之刃一個接著一個的破碎，但夢境中的儲備還有很多，每熄滅一盞靈燈，破碎一個深淵之刃，羅德都會從夢境中拿出更多。
在通往深淵最底層的通道中，【靈界之舟】所面對的阻力，比之前的每一層都要大，不過，在強大神力的加持下，【靈界之舟】的速度卻遠比之前更快。
但是，羅德飛了很久，卻依然沒有到達底層，這個通道，似乎遠比之前的任何一層都要深得多。
知識之書擔憂道：「主人，我們不會把物資用完了，也到不了最底層的深淵吧？」
羅德微微搖頭：「不會，物資的消耗，比我預想的要慢。」
對於深淵最底層的污染，他沒有半分輕忽，甚至設想過瀰漫著最初黑霧的情況，但實際上，感受到的污染，雖然強大，但並不如他預計的程度。
羅德略感疑惑，但也沒有深想，一切在進入到深淵的最底層之後，自然會弄清。
不知過了多久，羅德的物資都消耗了一半，他們依然沒有達到深淵的最底層。
維赫勒驚道：「這通道到底有多深？」
羅德沒有答話，深淵最底層和其它層面的距離，遠遠超過了想像，已經到達一個無法理解的程度。
「書，深淵的其它層面，真是衍生出來的嗎？最底層和其它層相距這麼遠，衍生的位面能達到這個程度嗎？」
知識之書沉吟道：「我不知道，但深淵確實是一層一層衍生出來的，在之前的旅程中，主人可以很清晰地分辨出，每一層深淵之間的區別。」
羅德陷入了沉思，以【靈界之舟】的速度推算，他已經飛過了上百萬千碼的距離，如此大的間隙，該怎麼才能隔絕？這樣的深坑，該怎麼存在？忽然間，他意識到，不可能存在這樣巨大的通道，深淵的最底層，必然是在一個更特殊的位面上，他在原地打轉。
「書！」
羅德忽然喊道：「對我使用【永恆之夢】！」
知識之書驚道：「為什麼？主人！」
「我懷疑，深淵的最底層，必須要真王才能進入，我的層級不夠高，難以進入更高層級的通路。」
知識之書沒有遲疑，立刻對羅德使用了【永恆之夢】。
當它的光沒入羅德的靈魂中，【靈界之舟】猛地一震，羅德突然感到極為巨大的重力，他立刻知道，他已經踏入了深淵的最底層。
轟！
白光消散，五人就像隕石一樣砸在地面上，這巨大的衝擊力，近乎等於一位第一階段的源初強者的全力一擊，除了羅德之外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衝擊。
「我們到深淵的最底層了！」知識之書幾乎瘋狂地大喊道：「這是最初的深淵，原始的深淵！我們到了！」
羅德的精神緊崩到了極限，【神明之感】賦予他的超強感知在全力運轉，但回饋他的是無盡的虛無。
無比古老而腐朽的氣息充斥著他的鼻端，強大的黑霧和深淵污染迴蕩在他的身邊，但並沒有比主物質界某些區域更強。
腳下的地面紋絲不動，在這樣的衝擊下，連一粒灰塵都沒有飛起。
羅德抬眼望去，這裡籠罩著近乎絕對的黑暗，以至於他的靈魂之眼都被遮蔽，但當他關閉靈視，【夜之王】賦予他的黑暗視覺立刻就洞穿了黑暗，最底層深淵的地貌，就這樣映入他的眼帘。
這是一片無比荒涼而荒蕪的大地，除了崎嶇不平的地面之外沒有任何東西，看上去就和靈魂荒原一樣。
「沒有怪物。」
羅德沉聲說。
「我沒有感知到任何有威脅的黑暗靈魂，沒有看到任何畸形的扭曲存在。」
維赫勒等人也緩過神來，沒有黑暗視覺的他們，視距只有短短的幾十碼，在這片黑暗大地上，就如同瞎子一樣，但就在這短暫的視距範圍，他們所感知到的，和羅德沒有任何區別。
「為什麼會沒有怪物？」丘切爾沉吟道：「難道我們是落在比較偏僻的位置？」
羅德眺目望去，荒蕪的大地無邊無盡，一直蔓延到視線看不到的盡頭。
他試著開啟傳送門，有極大的阻力反饋而來，但是，羅德並不感覺是無法抵抗的，如果他爆發出全部力量，是能夠突破這份阻力，開啟傳送門。
但謹慎起見，他沒有這樣做，避免驚擾到未知的存在，從而給特羅里安帶來滅頂之災。
夢境中，知識之書沉吟道：「主人，或許，深淵最底層的恐怖存在，都陷入了永恆的沉寂之中，在這難以想像的無數時光歲月之中，它們一直沉寂在深淵之下，從未有過任何擾動，所以，一時也無法醒來。」
阿撒興奮地喊道：「那這不是我們的機會嗎？主人，趕緊找到極惡之人的蹤跡，離開這裡吧！」
雖然無法預測未來，但自進入深淵的最底層以來，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就始終縈繞在它心頭，讓它總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羅德輕輕點頭，知識之書的話很有道理，或許，真的是因為這裡的恐怖存在沉寂太久了，而他們也是在邊緣的區域，如果這樣的話，那他們有可能在不驚動任何恐怖存在的情況下，找到這裡隱藏的秘密。
「維赫勒，你們將靈燈的強度，降到極限，只維持到最基本的程度。」
維赫勒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們要降低擾動。」
飛雪緊張地說：「這樣能避開怪物的感知嗎？」
羅德微微搖頭：「不知道，但能少一點，就少一點。」
儘管在這樣可怖的情勢下，四人依然沒有任何遲疑，按照羅德的吩咐迅速降低靈燈的強度，直到火光緊貼在他們的身周，看上去就像一個個紅色的人影。
隨後，羅德輕輕一彈手指，【月之湖】的【月之守護】降臨在每個人的身上，為他們進一步隔絕擾動。
「跟我來。」
羅德身形一起，無聲地向黑暗深處飛去。
眾人緊跟其後，不敢遠離半步。
不知過了多久，羅德的身形停了下來，維赫勒立刻大喊道：「是怪物嗎？」
四人一瞬間都進入了戰鬥形態，但羅德卻抬起一隻手，阻止了他們：「不，不是怪物，是一道裂谷。」
「裂谷？」
羅德沒有回話，又向前行去，不多時，他們來到了這個巨大的「裂谷」之前，才看清它到底是什麼。
說是「裂谷」，更像是撕開的大地，極長極寬極深，一眼望不到盡頭。
維赫勒驚道：「裂谷下，不會沉寂著怪物吧？」
羅德微微搖頭，他的視線比他們要遠很多，裂谷之下，是無盡的虛空，整個大地都仿佛被撕開了。
「我們過去。」
羅德騰空而起，巨大的重力之下，即便是准王，想要飛行也要付出不小的力量。
而維赫勒四人中，有三個人都飛不起來，羅德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托住他們，才飛過了這道天塹。
在來到對岸之後，四人才意識到它到底有多寬。
「天啊。」飛雪驚嘆道：「這不會是戰鬥留下的痕跡吧？」
弗蘭克摸了摸地面：「前所未有的超高強度，超越極限的靈能固化，我全力一擊，也只能打出一個坑，我不敢相信，是什麼的存在，能撕開這樣巨大的天塹。」
丘切爾沉聲道：「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未知的強大存在，可能就沉寂在這附近。」
羅德點點頭，這是有可能的，不論如何，儘快離開這裡，都是最好的選擇。
又走了片刻，沒有發現任何變化的他們，開始討論那道巨大的天塹，飛雪小聲說：「說不定那就是極惡之人留下的痕跡。」
丘切爾沉吟道：「那敵人是誰呢？」
「當然是遠古神。」
丘切爾搖頭：「不可能，根據我們的推斷，極惡之人必然存在於最初紀元，他的敵人，只可能是最初紀元的真神。」
維赫勒皺眉道：「你們所說的最初紀元，就是遠古紀元之前的混沌紀元嗎？它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傳說中，混沌紀元，不是世界從混沌中形成的紀元嗎？」
飛雪低聲咕噥道：「不學無術的白痴。」
弗蘭克解釋道：「根據推斷，遠古紀元之前，必然還有一個紀元，大牧首和羅德閣下的過去預言，已經證明了遠古神只是吞噬【神之血肉】從而獲得力量的人類，包括巨龍，精靈，巨人，都是因為源律而改變生命形態的人類。」
「而且，初火在遠古紀元早期就已存在，證明它不是遠古神的造物。」
「最重要的是，我們知道，107盞源初之律破碎之後才形成現在的源之海，那在破碎之前呢？是否存在掌控完全源初之律的真神？這個答案毫無疑問是必然的。」
「綜合以上種種信息，真神必然存在於更早的紀元中，也就是傳說中的混沌紀元，傳說中最初的紀元。」
丘切爾沉聲道：「毫無疑問，黑霧和初火，都誕生於這個紀元，與黑霧誕生有極大關係的極惡之人，肯定也是在這個紀元之中。」
維赫勒皺起了眉頭：「太複雜了我聽不懂，我只想和怪物戰鬥，和極惡之人戰鬥，把這個造成了無數災難的狗雜種碎屍萬段！」
「你別說話了。」飛雪嫌棄道：「有羅德哥哥在，真要碎屍萬段，還用得著你嗎？」
羅德喝道：「閉嘴！」他的身形又停了下來。
眾人頓時緊張起來：「怎麼了？」
羅德沉默了幾秒後答道：「又一道巨大的天塹。」
他帶著眾人向前走去，很快又看到了一條比剛才更加巨大的裂痕，它幾乎橫貫了整個大地，其寬度和長度，甚至超過了他們剛剛走過的距離。
夢境中，知識之書喊道：「主人，這不對勁，仔細想想，這不是大地上的裂痕，這片大地，似乎是一塊碎片！大地的碎片！」
羅德心中一凜，回想起兩道巨大的裂痕，僅從裂痕本身來說，甚至超過了大地的寬度。
這樣一想，這不就是一塊裂開的大陸？
為了驗證這一點，他立刻向另外兩個方向尋去，果然也看到了那天塹一般的裂痕。
難道我們是在深淵的邊緣地帶？
羅德心想。
這裡都是破碎的大地。
「跟著我，我們向深處走。」
羅德沉聲說，隨即提高了速度，向更深處行去。
眾人心中都是一震，緊跟在羅德的身後。
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這樣的天塹，幾乎到處都是，每走一段距離，都能遇到一個這樣巨大的裂痕。
它遍布深淵的大地上，幾乎貫穿了每一片陸地。
羅德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難道深淵已經破碎了嗎？」
他不敢相信這個結論，直到他來到了一片更大的大地上。
這片大地之上，再也不是空無一物，羅德看到了徹底破碎的空間，數不清的黑色殘骸，似乎這裡曾經存在一個無比龐大的造物，它們應該是用深淵的岩石，經過靈能固化築造而成，但現在，這裡只剩下了無數的殘垣斷壁。
而這塊大地，也已破碎，四周都是巨大的裂痕。
羅德飛上高空，大地的全貌終於映入他的眼帘，縱橫交錯的裂痕，遍布在整個大地之上。
他看到的，是一個破碎的深淵。
夢境中，知識之書喃喃道：「這，這怎麼可能？最初的深淵，最原始的深淵，竟然已經破碎了？」
就在這時，人偶忽然喊道：「主人，快看，那邊！」
羅德轉過視線的一瞬間，眼瞳猛地一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