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
容鈺珩現在就是個大寫的「草」——
他飼主怎麼來了!他怎麼把他飼主給忘了!
而且溫擇琤好像還拿了奇怪的劇本,並兀自撐開了一個不得了的氣場!
游天予一身的高調悄無聲息地冒了個頭,又悄無聲息地盡數消散……
他眼神茫然,滿頭都是小問號:
這是什麼鬼??為什麼沒人給他說過有飛頁加戲???
溫擇琤還沉浸在自己低壓的氣場當中,一雙薄唇緊緊抿成一道直線,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好像是在生氣。
他拽在容鈺珩胳膊上的手一松,隨即扶在後者腰上,雙眼緊鎖游天予,「我從今天開始也會加入這個節目,容容我會照顧。」
我草……容鈺珩這才反應過來最奇怪的地方在哪裡——溫擇琤叫自己叫「容容」!
而且他在跟游天予講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難道是「飼主」劇本入戲太深?
容鈺珩連忙伸手按在溫擇琤的胳膊上,企圖打破這種詭異的氣場,「溫老師,這是我哥哥,天予哥。」
溫擇琤一愣,銳氣就消減了大半。他記得容鈺珩是有個哥哥,莫非這就是容天予?
在溫擇琤打量游天予的同時,游天予的眼睛也眯了眯……他好像破案了,他抓到那個「飼主」了。
游天予下巴一揚,就加入了溫擇琤的小劇場,「我是小珩的哥哥,一起長大的鄰家哥哥。」
游天予的態度之囂張,語調之高亢,尤其那句「鄰家」,咬字咬得相當之刻意,仿佛一個隔壁老王。
溫擇琤剛緩和兩秒的眼神瞬間又變得銳利!
容鈺珩,「………」他草了。
三人之間縈繞著一種毫無道理卻又異常強大的磁場,繞是蘇瑜殷和楊聞見多識廣,此刻也忍不住流露出嘆為觀止的神情。
楊聞甚至搬了兩個小板凳過來,和蘇瑜殷並排坐著一起吃瓜。
徐蓀感覺自己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媽啊……沒人跟他說過會有這種早間劇場啊。
突然冒出個金主哥哥就算了,溫.影帝怎麼也來湊熱鬧,還大有上演三角情節的趨勢!容鈺珩是個什么小妖精嗎??
好在容鈺珩的心理素質尤為強大,即使此刻他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水深火熱,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
內憂外患之下,先除外患、再調內憂,這個道理千古不易。
容鈺珩輕輕伸出小手指,撥轉矛頭對向徐蓀,出言敲醒演戲演得不亦樂乎的游天予,
「天予哥,溫老師是我選秀時期的導師,我當初和蓀哥簽約也是溫老師幫忙看的合同。」
游天予一經提醒,這才脫離「三角劇本」想起首要任務,重回最初的起點,將「飼主」一事暫且擱置。
「那真是謝謝溫老師照顧我們小珩了,簽了個這麼好的經紀人。」
游天予本意是把徐蓀單獨拎出來,卻不想話音一落,整個休息室就陷入了沉默。
「……」
就連吃瓜的蘇瑜殷和楊聞都尷尬到腳趾緊緊摳住了鞋底,幾乎要抓出三室一廳……
容鈺珩目光一沉:他在挑釁。
溫擇琤眉頭一擰:他在暗諷。
徐蓀直接飆淚了:他在捧殺我!
游天予恍若未覺,內心甚至沾沾自喜——多麼完美的轉場!
他站在原地朝徐蓀伸了個手,「這位就是小珩的大經紀人是不是?」
徐蓀頭皮都要麻了,趕忙彎著腰小跑兩步遞個了手到前面去,「不大,不大……」
「不大?」游天予手一縮,動作流暢地揣在兜里,「我們小珩是配不上大經紀人嗎?」
徐蓀的手遞空了,整個人都尬在原地,「沒有……是我撿到寶了。」
一旁吃瓜的蘇瑜殷和楊聞已經相互攙住了胳膊彼此傳遞力量,腳下陸陸續續抓出三川五嶽……
他們覺得徐蓀不是撿到寶了,而是碰到爹了。
游天予繼續添磚加瓦,「不是大經紀人啊,那手裡的資源好嗎?肯定得把最好的都給我們容容是不是?」
「我……」徐蓀咽了口唾沫,正想說點什麼,又被游天予打斷了。
「至少要像《尋寶》這種水準才行,我們三兄弟都是看在小珩的面子上才來贊助的。是吧,楊導?」
楊聞吃瓜吃得正香,猛然被cue差點沒反應過來,「誒!是啊,謝謝三位老闆的支持!」
我、草!
蘇瑜殷、溫擇琤和徐蓀同時在心底「草」了好大一聲。
蘇瑜殷做綜藝這麼多年,見過不少帶資進組的,但沒見過容鈺珩這種拖家帶口似的往節目組裡扎的。圖什麼啊,排面嗎?
溫擇琤心底是越來越酸了。
一個游天予不夠,居然還有三個!
他幽幽地看向自己身旁春風得意的小倉鼠,心裡跟彈幕機一樣排排滑過:「你到底有幾個好哥哥……」
容鈺珩正在心底暗爽,忽然就察覺到溫擇琤不友善的目光!他警醒地抬起頭——完了,溫擇琤已經在主寵劇本里走火入魔了!
容鈺珩立馬往溫擇琤身上蹭了一下,用口型示好地叫了一聲,「飼主~」
溫擇琤心底瞬間舒坦,目光逐漸柔和……
安撫了跟顆定時炸.彈一樣的溫擇琤,容鈺珩又將注意力轉回徐蓀身上。
徐蓀這會兒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的腦子裡嗡嗡直響,全是游天予那句「我們三兄弟」!
你媽的,他以為游天予就是**oss了,結果三個贊助商都是!
他直至此刻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尋寶》會請容鈺珩來當常駐嘉賓。
他可去他媽的綜藝感!楊聞還當什麼導演,當演員得了!
游天予仍在盡心盡力地飾演一個不講道理的霸總,「知道我們小珩的身價了吧,他該配備什麼檔次的資源,想必你心裡有數。」
「游總…我能力也是有限的。」
「那就把有限的能力發揮到最大啊。」
徐蓀頓時被噎到說不出話來。
他轉頭想要讓容鈺珩幫自己說兩句,一抬眼,卻看見後者不知何時已經切入了另一個劇本,正柔弱地依靠在溫擇琤身上,宛如一朵盛世白蓮含苞待放。
徐蓀,「……」好熟悉的畫面感。
容蓮花等不到徐蓀陷入追憶,就已經按照自己的劇本走了下去。
無邊的憂愁從他清澈的眸中一瀉千里,「他們好像在為我吵架…」
溫擇琤憐愛地搓了搓他的蓮花瓣兒,「這不是你的錯。」
容鈺珩從善如流,「當然了。」
眾人,「……」
徐蓀完全沒心思欣賞容鈺珩和溫擇琤奇奇怪怪的小劇場!他是真的快要哭了——他才和宰岸的叔叔私下達成了協議,承諾想辦法把好的資源分給宰岸。
更何況,他先前還背著容鈺珩偷偷搞過點小動作……
徐蓀想到這裡心底就一陣忐忑,背脊涼嗖嗖的,像站了對黑白無常在背後吹陰風。
默了片刻。
徐蓀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他轉頭對楊聞和蘇瑜殷說,「楊導,蘇老師…不好意思,我想單獨和鈺珩說兩句,能借用這裡幾分鐘嗎?」
楊聞和蘇瑜殷吃了半天瓜,這會兒也知道他們大概要談正事了。楊聞只提了句二十分鐘後準備錄節目,便和蘇瑜殷一同出了休息室。
……
徐蓀在門口送人,容鈺珩就和游天予交換了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成了。
游天予提的那些要求,不過隨口說說而已,重在施壓,而非兌現。為的就是讓徐蓀主動提出解約的事。
就像仇簡倫說的:請佛容易送佛難。
待徐蓀意識到自己這座小破廟裝不下大佛,自然會選擇解約。
解約的事由徐蓀自己提出來最好,由容鈺珩來提,難免被附上些條件薅最後一把羊毛——就算徐蓀不敢,也怕日後會有人拿解約的事做文章,說容鈺珩流量一上去就踹掉前經紀人找下家,到時候真就是個洗不清的屎盆子。
休息室的門「咔噠」一聲關上,室內只剩四個人。
徐蓀正要開口,游天予忽然皺著眉看了溫擇琤一眼,「溫老師怎麼還留在這兒?」
溫擇琤有點小不開心,這個鄰家哥哥總想把自己支走做什麼,難不成想等徐蓀一走就和他的容容獨處?
「我要為容容把關,當然得留下。」
「有我這做哥哥的把關就夠了。」
「娛樂圈的事,游總可能沒有我內行。」
容鈺珩,「……」他感覺自己仿佛在看青春衛視八點檔。
而且還是五六年前的那種。
溫擇琤和游天予還在毫無由頭地針鋒相對,他們就「簽合同」的專業性問題展開了一番辯論,甚至逐漸轉移到了學術領域……
兩人之間隱隱形成了一種氣場,腳下有塵土打著旋飛撲而起,頭頂有防護罩將萬事屏蔽。
「……」
容鈺珩和徐蓀兩人同時木著一張臉,坐到楊聞他們剛剛吃瓜專用的小板凳上,調出電子合同開始商議解約相關事宜……
口頭的商議只是為了達成意見的一致,正式的解約還需要上報公司、重新擬定合約等一系列後續。
兩人就消滅有效合同達成意思表示以後,徐蓀又試探性地說,「鈺珩,解約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只需要等著換個更好的經紀人就是。那我們這段合作結束了,以前的事就全部翻篇了吧……」
容鈺珩靠在椅背上看徐蓀,他的唇角天生帶笑,很容易給人親近的感覺。這會兒他不說話,徐蓀卻莫名有點發怵。
正當徐蓀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時,容鈺珩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當然了,蓀哥,我既往不咎。」
徐蓀聽到一句「既往不咎」,心裡就「咯噔」一聲。他總覺得容鈺珩是知道了什麼,但後者什麼都沒說。
「時間差不多了,我還要錄節目。」容鈺珩說著站起身,「你先走吧,結束之後不用來接我,我坐溫老師的車回去。蓀哥,我們就此道別。」
徐蓀驀地聽到這話,心裡還挺傷感的。他是薅了容鈺珩的羊毛,但也不是完全對他不念舊情,容鈺珩說「就此道別」,想必兩人從今就徹底陌路了。
容鈺珩日後飛黃騰達,或是落入低谷,都跟他徐蓀沒有關係。
徐蓀心底酸酸的,「鈺珩,我……」
容鈺珩,「不過我有臨別的禮物要送給你。」
「什麼?」徐蓀一下子拋棄了他那廉價的傷感,期待地伸了個脖子過去。
容鈺珩笑了笑,「你出去之後,在門口等一等就好,估計還有五分鐘送到。」
徐蓀頓時激動地搓了搓手,和容鈺珩匆匆道了聲謝就往外溜,全然忘卻了先前的那份多愁善感。
門又「咔噠」一聲關上,關門的聲音打破了休息室內那道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的氣場。
溫擇琤和游天予仿佛從夢中驚醒,抬起頭來四下里望了望,
「徐蓀呢,去送楊導還沒回來嗎?」
容鈺珩,「……」
他簡直想為這兩人超絕的屏蔽能力海獺鼓掌!
容鈺珩目光溫和,語調平緩,「二位,battle結束了嗎?要不要我把楊導請回來,再給你們搭個台子?」
溫擇琤&游天予,「…………」
那頭的徐蓀興沖沖地跑到了大門口,等了幾分鐘,就見一個外賣車停在他面前。
外賣員從車裡取了盒蛋糕出來,「徐蓀先生?」
徐蓀相當自覺地遞了個手過去,「是我,是我!」
報過手機號核對完身份,徐蓀捧著個大蛋糕左右打量:容鈺珩還給自己定了臨別蛋糕哩!他們這也算好聚好散了吧!
喜滋滋地坐上了自己的車,徐蓀拆了蛋糕猛吸一口氣——是藍莓和草莓的芬芳。吸到一半,他忽然就想起了來時路上容鈺珩所謂的「社會調查」。
莫非他那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臨別的準備?沒可能吧!
徐蓀一面狐疑地做著猜想,一面不客氣地開始享用蛋糕。酸甜的果味混合著奶油的香甜在味蕾上綻放,徐蓀正吃得歡欣,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來電人正是宰岸的叔叔。
「喂,徐蓀!你今天是不是送容鈺珩去《尋寶大會》節目錄製了?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
徐蓀心頭一跳,「什麼異常……?」
背靠三大讚助商,這算不算異常?
對面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氣急敗壞,「劉晚京上回做主持,不就暗諷了他兩句,剛剛他到節目組才知道自己已經被替了!」
徐蓀吃蛋糕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罵罵咧咧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地從聽筒里傳來,「真是什麼都不順利,怎麼這麼倒霉!」
不知為何,徐蓀腦海中突然就跳出一個表情包來,還自動替換成了容鈺珩的臉。他想到這裡,連帶著嘴裡的蛋糕也變了味:
這是藍莓,這是草莓,遇見我是你倒霉。